“滚!”

一声怒吼,响彻钟府东院,大上午的庾庆忍不住发了脾气。

以前多清净的东院,清净到他每天都可以打坐修炼,如今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堆的鸟事。

昨天下午刚把东院里里外外打扫了,今天居然又要上屋顶翻瓦,给廊柱上漆。

昨天量了衣服尺寸,今天居然又要重换什么被套和窗户纸什么的。

昨天拒绝了跟钟粟一家子一起吃饭,今天又来说道。

没完没了,哪来那么多破事,把他骚扰的实在受不了了,本就心烦意乱的他终于发火了。

当然,有这么大的火气确实和心情有关,至今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考上了会元,还他祖宗的满分会元,一晚上没睡,从昨天想到今天,愣是没想明白真正的问题究竟出在哪。

若仅仅是考上,他也认了,可以当做意外,可现在他自己对自己都解释不过去了,到底是怎么弄的?

没想到姑爷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下人们吓了一跳,皆战战兢兢、唯唯诺诺退下。

屋檐下一阵徘徊的庾庆又回了屋内,肚子里火气难消,装了壶水,又把火蟋蟀扔进了水里,烧茶喝。

人坐在边上琢磨,现在该怎么办?

这也是他从昨天想到今天都未能想出办法的事情。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若仅仅是考上榜了,也许还有点转圜的余地,现在若敢跑,朝廷不找个天翻地覆才怪了。

问题是自己这回把阿士衡给坑惨了。

没保护好人家,让人家断了手不说,如今还帮人家把会试给考成功了,还考上了会元,还是满分的,他相信阿士衡也会关注京城会试情况,只怕这结果说出来连阿士衡自己都不会相信,估计得怀疑是同名的。

自己这一考,等于是把阿士衡这条路给彻底断了。

对不起阿士衡。

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还托付自己护送阿士衡进京赶考来着,这回是一样都没有做好。

也对不住自己。

更可恨的是,钟府这边还火上浇油,居然公开了阿士衡准女婿的身份,一帮下人已经开始喊他姑爷了,这真是有不怕死的,还有自己上赶着往梁上的绳圈里套脖子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逃跑后,钟家还有钟家那位大女儿该怎么办。

他本想告诉钟府真相,然而现在真的是不敢开口了。

原因简单,一开口,就不是儿女婚事那么简单了,他一跑,钟府会扛不住的,一旦钟府为了撇清自己,先一步把他给出卖了怎么办?堂堂玲珑观掌门被抓去三堂会审然后砍头示众?他无法接受这个下场。

有这担忧也不是没原因的,会试前后钟府对自己的态度太明显了,颇为反复,人情冷暖的一面已现,可见阿士衡当初交代先不要让钟府知道真相是明智的。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愁啊愁,肠子都快愁断了,愁到他连卖火蟋蟀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