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今年五十二岁,长期的病痛折磨不仅让她的头发花白,皮肤干涩枯黄,而且目光浑浊无神,看上去象年过七旬的老妪。

她神色怏怏地歪在引枕上,贴身的婢女橙香坐在床沿边服侍她喝药。

看见沈穆清,她立刻笑容满面,眸子里迸射出如晨星般明亮的光采来:“怎么这么早,也不多睡会!”

沈穆清屈膝给她行了礼,嘟着嘴,蹙着眉,假意抱怨:“太太真是的,一边教我要‘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一边又说我来得早了……真是不好伺侯啊!” 说着,坐到了床缘,接过了橙香手中的药。

屋里的妇仆都掩嘴而笑。

李氏也笑,只是笑容却有几份感叹。

女儿和自己亲近,哪有不喜欢的。可这个女儿,太过懂事,太过体贴,让她心中有愧——如果不是自己长期卧病在床,女儿在跟前侍疾,只能每天围着她转,又怎么会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却没有一点孩子气,反而象大人似的,凡事忍耐,凡事宽容,凡事包涵……

想到这里,她不由摸了摸沈穆清的头:“功课可还吃得消?”

沈穆清八岁的时候,父亲沈箴给她请了一个姓闵的举人在家坐馆。

沈穆清一边给李氏喂药,一边笑道:“先生的课讲得有趣,我很喜欢。”

李氏却拿着眼睛睃沈穆清。

她只活下来了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当成眼睛珠子般的来疼的。不仅时时关心她平常的生活起居,就是女红功课也都会常常叫了她身边的人来寻问,看她学的怎样。前两天,她听人说,沈穆清上课的时候竟然和先生起争执……

想到这里,李氏轻轻地推开了药碗,认真地道:“穆清,你也不要担心老爷不高兴。虽然说这位闵先生是老爷三顾庐茅请来的,不是寻常之人,可要是没有缘份,我们也不强求。”

沈穆清微怔。

闵先生教了她五年,大家相处的一直都很融洽……她不知道母亲这话从何而来!

“你这孩子!”李氏见女儿一副不解的样子,嗔道,“前两天是怎么回来?”

沈穆清“啊”了一声,这才知道母亲所指为何。

“闵先生正在给女儿上《论语》呢。”她笑着解释道,“其中讲到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我们两个的看法不同,就讨论了几句。”

李氏还有些不想信。

女儿小小年纪,怎能和先生去争执这些大学问。不过,她并不准备当着这满屋子的人去驳女儿的话——事后,她自然会去证实。

李氏一副释然的样子,微微笑着把药一饮而尽。

沈穆清忙从陈姨娘手中接过装着水晶冰糖的甜白素面小碟递到李氏面前,李氏用指尖摄了糖放入口中,陈姨娘拿了手帕服侍李氏洗了手,沈穆清笑道:“刘先生上次开了五副药,明就吃完了,今天下午要不要让林管事请刘先生过来,再给太太把把脉象。”

刘先生是太医院的一位太医,擅长看内科和妇科。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