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银术不懂医术,也知道官代君是救不活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人死在面前又是另一回事,他一手摁着官代君的心口,另一只手托在官代君身后,将灵气源源不断输给他。

这点灵气于官代君来说如泥牛入海,他心脉受损,全身经脉被剑气斩断,此刻仿佛一个漏风的破房子,汇入多少灵气也于事无补。

林间一时静了下来,就连苍竹也没再出手,盯着银术怀里的官代君不知在想什么。

官代君已到弥留之际,他到底还是没忍住睁开眼眸,想最后看一看银术。

在灵霄峰上的时候,银术虽对他严厉,但从未因他天赋不好而怠慢他,甚至会在他跟不上进度时,给他单独开小灶。

官代君怔怔看着银术,想起从前的过往,眸色黯然。

银术还以为他有话要说,开口问他怎么了。

官代君动了动唇,还未出声,一只手突然探来将他拽了起来。

对方力道奇大,官代君伤口再次崩裂,他喉口一甜,涌出更多的血,面色灰白中透着青色,眼看就要油尽灯枯。

苍竹漠然看了一眼官代君,单手拎着他瞬移到林淮竹身旁,五指再次罩在林淮竹头顶。

沈遂见状立刻飙了一身血气,将手中的处暑掷了出去。

长剑瞬间暴涨,变成一柄六尺三寸的巨剑,夹裹着疾劲的风声朝苍竹而去。

苍竹放开林淮竹,只用一只手便格住那浩然一剑。

巨剑之下,苍竹修长的身量被衬得如蝼蚁一般,但他却镇定自若,抬手举重若轻地一拨。

处暑顿时向上震了三震,沈遂心脉一颤,整个人如一线被风吹斜的风筝飞了出去。

沈遂连撞数棵两三人环抱的古树仍旧没停下来,直到一只手摁在他的肩上,沈遂才稳住了身子。

他虚弱地转过头,想看救他的人是谁。

那人一身粗布衣服,苍白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束着,那双与林淮竹肖像的眸不似往日的浑浊,沉淀着阅尽千帆的淡然。

是云阶。

云阶脸上有一道横穿大半张脸的剑伤,从左脸的额角斜下,一路到右脸的下颌,就连脖颈处也有,剑痕甚至没入了衣襟之中。

这是上次跟重九楼交手时留下来的,可见那一战有多凶险。

但人至少还活着,沈遂心中一喜,一张口便呕出两大口猩红的鲜血。

云阶将沈遂放到地上,食指跟中指并拢着一抬,一道霜色的剑便出现在他身前。

苍竹掀眸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他似乎认出了云阶,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已经没有呼吸的人,将一把玄色匕首插进官代君心口。

官代君逐渐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震,而后被一团团浓郁的魔气包裹。

苍竹没跟这些人纠缠,带着官代君离开了。

他这一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沈遂还以为会是一场恶战,谁知对方竟然毫不恋战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