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并诸佐员在展园门外等候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一驾不甚起眼的青蓬马车从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马车流中驶出,马车到了近前,篷布掀起,车中正端坐着身着一袭素色衫裙的太平公主。

此次归京之后,太平公主的行事风格大不同于往年的张扬醒目,变得低调有加,比如眼下这般,出入不再仪仗铺张,只是轻车简从。

但所谓的低调也只是流于表面,若真的表里如一,便不会离着还有十几里的路程便派人前来通传。

而且官道上看似随人群一同游园的一路人马,随着太平公主的车驾驶出,便也停了下来站在道旁,虽然没有鲜明的衣饰标志,但显然也是公主府的护卫人员。

李隆基先是看了一眼道旁那足有百数众的精悍护卫,然后才将视线转望向车上的太平公主,趋行入前作揖之后便伸手虚扶过去,口中则笑语道:“姑母有游园兴致,早遣仆员奏告,让隆基可以登邸迎护。”

临淄王恭敬的态度让太平公主很受用,她抬手搭在李隆基手臂上就势下车,笑着说道:“王并不只是庭中闲走的后进,如今身为班列朝堂的通贵大臣,自有皇命遣用,旁人怎能贸然滋扰。更何况你姑母尚未老迈到手脚荒废,偶作兴致,哪里都可去得,并不需劳累儿郎。”

彼此一番寒暄,道左人多眼杂,李隆基便又亲为导引,将太平公主并其仆员们领到了展园直堂中。

光禄寺布置的这座食园依傍西内苑而设,面积同样极为广阔,各处展位错落分布,游人们有序的游逛。直堂则位于城北芳林门处,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全场,及时调度。

太平公主站在直堂外看了好一会儿园中盛况,转回头来后毫不掩饰欣赏的目光,指着临淄王笑道:“此前圣人将王骤攫四品、当司主事,时流议者以为欠妥,但无论身在哪种场合,我都说临淄王少年老成,是宗家又一挺拔秀枝,必然不会辜负圣恩抬举。

但不经事练,说什么总是不免气虚,如今临淄王司掌盛会,从容有加,经此之后,那些鼓摇唇舌、浪作贬言的闲人又有什么话可说!”

“圣恩浩大,唯尽力而为,盼能不负所用!”

李隆基授新不久便开始忙于筹备盛会,倒没有闲情理会那些臧否言辞,但在听到这话后,还是又对太平公主作礼道:“也多谢姑母的厚爱回护,隆基于世道之内,只是谨遵亲长教诲的学步小童,纵有些许浅树,也实在不敢矜傲。”

“像,实在是太像了!”

听完李隆基的应答,太平公主又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了这个侄子一番,抬手拍拍他肩膀,凑近过来亲切道:“无论仪容气度,还是这份自谦与才干,都与我家那位长三郎依稀类似啊!往年圣人出阁时你还年少,当年事物大半陌生。但你姑母是亲眼有见,若非见此秀才脱俗,实在不信人间有不学而善、生而知之的奇异大才!”

李隆基心里对太平公主的造访并不热情,本来只打算应付了事,可是在听到这番评价后,登时便忍不住笑逐颜开,但又连忙低头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