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傅胆战心惊。

荒唐, 何其荒唐!

史老太傅捂着胸口, 像是一口气提不上来,随时要背过气一般,过了许久他才缓过气,颤颤巍巍用手指着段楚秋:“你可知这番话足够让你死成千上百回!”

段楚秋道:“我知道,但事实便是如此,史老太傅曾说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亦知这事重大,又怎敢妄议。”

史老太傅惊疑不定道:“皇后自小对圣上情根深种,皇后与圣上的夫妻之情民间也多有传颂,那画……”

怎会有假。

但最后四字,史老太傅说不出口了。

段楚秋替史老太傅说了:“圣上与国舅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画中人是圣上还是国舅,如今谁能言清!”

史老太傅还想说什么,随着他出城居住的小厮领了大夫来。

二人便噤了声。

大夫替段楚秋诊脉,半响后道:“姑娘脉象紊乱,血脉时而倒流时而停滞,是中毒之象!”

史老太傅闻言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而侧面的也印证了段楚秋今夜所言是有真话的。

史老太傅再顾不上段楚秋,让其好生歇息调整,便让小厮驾车马进城,一路顺着柳安大道入了宫城,跪在了谢昀面前。

谢昀听完史老太傅叙述冷笑道:“老师年纪大了,凭一人之言如此莽撞,朕亲眼所见之事还能有假?”

史老太傅道:“禀圣上,有言是‘无风不起浪’,今夜老臣能听得这流言,明日便有其他人听得这流言。”

谢昀道:“谣言止于智者。”

史老太傅道:“三人成虎事多有,众口砾金君自宽!”

“放肆!”谢昀一掌拍在龙案上。

史老太傅却并不惧,在滚滚君威下慢慢挺直了腰背:“皇后已逝,死者为大逝者安息,可这流言若止不住皇后如何安息。先帝曾言,君与臣臣与民见同一事想法却大相径庭,君之所想不一定全对,民之所想不一定全错,‘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故而先帝打开了百姓的嘴。时至今日便见弊端,百姓分不清何事能议何事不能议,皇后乃一国之母,怎能由百姓妄议!国舅了却君王天下事,又如何能让百姓毁了英雄身后名!”

谢昀看着史老太傅,皮笑肉不笑道:“老师到底想说什么?”

“皇后为圣上为大梁千里迢迢从京都往郦城,国舅爷当年临危受命保下边疆数城。”史老太傅道:“二者都是大梁之英雄,老臣请圣上提早应对流言。”

谢昀看着他,知道史老太傅话里藏话。

果然,等不来谢昀询问,史老太傅便干脆道:“诚如圣上所言,谣言止于智者,若流言传开,让大梁上下见到皇后那副画像便可轻易破局。”

谢昀慢慢笑了。

这朝堂,这天下又有哪里是能坦荡畅言的。

谢昀想到了雁回,那日被拆穿了画中人,倒是理直气壮。

谢昀烦躁地让人强行将史老太傅拘于宫中,又分了两拨人离了宫,一拨人灭段楚秋的口,一拨人去寻不识字的雁回和国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