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精力不济的时候,但是方安虞晚上折腾得酒劲儿散了的时候,她基本上连哭都哭不出了,别管是个什么农家乐,但凡是服务行业一些东西总是预备齐全的。

可是架不住两个青涩的小东西都不会用,方安虞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君悦是光说不练假把式,磕磕绊绊的亲密到底都用了好久,什么措施也没有采取,君悦主要是被吓哭的。

疼倒是没有多疼,主要是紧张,方安虞平时总是很温柔,可是他喝了酒之后就像磕了药,眼睛都是红的,凶得很,摁着君悦的手劲儿可大了,把她吓厉害了。

但是要说不情愿,那还不是,方安虞不懂,关键时候忍得快掉眼泪了,却不知道怎么做,还是她教的,对于两个人亲密到底,君悦心里是有准备的也是有憧憬的。

可是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就希望方安虞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

所以又委屈,又害怕,还怕自己这样没有措施要未婚先孕丢死个人,又怕方安虞转头不认账,到时候她就变成了弃妇,反正什么扯淡想什么,吭吭唧唧地哭了大半宿,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君悦一直胆战心惊的,天没亮透就醒了,主要是她害怕,怕朋友们看到她这样要笑她,到时候她可就真的出名了。

所以天蒙蒙亮,所有胡闹的人都还没醒的时候,君悦垂死病中咬着牙惊坐起,把方安虞摇醒,手机怼到他眼睛上。

——起来,咱们现在就走!

方安虞酒劲儿过了,又恢复成那个温温柔柔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看到屏幕上面的字,什么都没说就爬起来穿衣服,君悦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嘴里嘟囔着他怎么一点也不体贴,就见方安虞穿好了衣服之后,回身抱住了她,边亲吻她脸上安抚她,边给她穿衣服。

君悦又哭了,抱着方安虞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方安虞也不知道自己喝完酒之后会是什么样,他从前根本没有喝过。

但他并没有断片,他都记得,君悦惨兮兮地哭,叫他哥哥,求他的画面他都记得,但是不能自控,他愧疚极了。

他打字和君悦道了歉,手捧着君悦的脸抹她的眼泪,然后给她穿好了衣服搂着哄了好一会儿,君悦才忍住想哭的冲动,两个人从农家乐出来,没有开他们来时候的那辆车,而是在农家乐里面雇佣了一辆车,把他们俩送到市区。

今天是周日,两个人直接去离市区里面的一家酒店落脚,君悦给朋友们发消息说是去看日出先走了,语气还带着炫耀的意味,实则哭唧唧地换了个地方趴着,吃了方安虞给她买来的避孕药之后,一直皱着小脸。

浑身难受,还饿,但是又不想吃东西,心里空落落的,方安虞一直安抚她,君悦却还是提不起精神,这种感觉说不出怎么回事,她并不是什么矫情的,自己被自己现在这样子给烦透了,可是她控制不住地想要缠着方安虞,想要故意为难他哄自己。

方安虞也知道自己昨天太过分了,心里愧疚得很,特别配合地一整天哄着君悦,前后上下了,很多次买东西,要知道他从来都没这样独自接触过其他人,幸好他能够手机打字,还算没有出什么意外。

一整天方安虞哄着君悦吃了两碗粥,自己也随便吃了点,然后晚上上药的时候,君悦又哭了。

方安虞尽可能的轻,可是再轻里面也要涂的,君悦不是因为疼,可她就是忍不住哭,哭了之后还自我嫌弃,到后来又忍不住忐忑地用手机打字问——你会不会嫌我烦?

方安虞看完之后笑了,摇头亲了亲君悦的鼻子。

回复——不会,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对你的。

他就不应该和君悦做,但是心里打算得再好,再努力地克制自我,还是被酒烧昏了头。

相比于君悦的害怕,方安虞更怕,他怕自己没有能力去负责,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未来的。

两个小不点抱在一起一整天,生平第一次开始思考以后,君悦心情倒是没有方安虞那么起伏不定,她主要是粘着方安虞,觉得两个人之间不一样了。

相比之前,两个人之间有种难以言说的亲密,她又高兴,又怕这只是暂时的,然后一直到晚上不得不回家的时候,她的眼睛才消肿得差不多了,可在她家大门口分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方安虞回家之后,却和从前不太一样,他不再对方妈妈什么都说,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疯狂地看书。

他和君悦在一起,势必会被阻隔,但是他自己做的事情总是要负责的,君悦被他欺负得都哭成那样了,从今往后,只要君悦不抛弃他,他也绝对不会抛弃君悦。

他想要找一种,哪怕他这样一个人,也能够求生的办法,哪怕方安虞知道,他们能够走到最后是十分渺茫的一件事。

他开始越来越努力地学习去怎么和人交流,强迫自己接触新鲜的食物,甚至在两个多月后的一天,主动对他妈妈提起来他想要去上学。

方家因为他这个主动的要求而震动,与此同时,原本每天胡混的君悦,也开始收敛,她看到了方安虞的努力,被他的认真感动。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一心一意,是这世界上最强悍的力量,更不知道两个人为了同一件事努力,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他们甚至都没有对彼此承诺任何事情,只是抱着最坏的打算,希望能够牵着彼此的手走得更长一点。

君悦每周末都带着一大堆的复习资料去方家,和方安虞闷在二楼的小屋子里面对着学习。

方安虞也开始上课,不过他选来选去,选的却是学习怎么烹饪和烘焙。

这是他这种能力,这种文化水平,这是在短期内能够找到最适合他的,因为他做什么都细致到家,又专注,所以在他现在的班级里面,是最受老师喜欢的学生。

每次君悦来找他,整个二楼乃至整个方家,都弥漫着甜甜的糕点味道,方安虞每学了一样新的东西,必然要做给君悦吃,执着得让君悦哭笑不得,哪怕是她正在上课,他也会提着袋子,安安静静地在外等上几个小时,就为了让她尝尝,得到她的评价。

时间长了,整个学校的小姑娘,没有一个不羡慕君悦,这大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也让她更加地想要多做一些,否则就配不上方安虞这份心意一样。

其实对于他们这样的孩子来说,高考并不重要,学习的很多东西,都是有针对性的,君悦的努力也渐渐见了成效,她天生聪明,只是心思总是不在正经地方,冷不防地正经起来,才发现其实上帝偏爱的一直都是自己。

她有次月考,成绩甚至超过了君愉,这让百忙之中的君老爷子,都抽出时间专门回了次家,找君悦谈了一次。

君悦最近忙得头昏眼花的,一直半上不上的课程,全都捡起来才发现多么费力,有多少她简直都是从零开始的,她每天几乎半夜一两点才睡,唯一的放松,就是周末的时候,方安虞会专门给她做很多好吃的。

他们一整天泡在一起,各自用工,只有小腿或者手臂时不时地碰在一起,每次都让君悦觉得自己在充电。

当然有的时候,方安虞会把她拉进他的大衣柜,或是温柔的撕磨,消解她的压力,或者捂住她的嘴发狠,把她欺负到泪水涟涟。

他们像每一对情侣一样甜蜜而浪漫,也和每一对情侣都不一样,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

君悦从来不会觉得索然无味,如果你在初冬落雪的时候,看到你喜欢的男孩子,穿着好看的修身大衣,将脸埋在围脖里面,站着一两个小时,就为了给你送个小甜品,你也不会想要跟他吵架。

而且君悦从来也没有觉得方安虞选择学习的糕点有什么不好,她真心地为了他能够勇敢地去接触新鲜的东西而高兴。

冬去春来,方安虞的个子拔高了一点,已经能够熟练地看懂日常的唇语,而君悦除了身前的波涛又涨了一圈之后,头顶只到方安虞的肩膀了,穿着恨天高也还差上一截。

不过让两个人都比较意外的是,春年花开的时节到了,两个人挨过了诅咒一样情侣容易分手的冬天,在盛夏已至,也没有迎来任何的阻力。

她经过这大半年的努力,成绩进步得简直像是在飞,而且她身边的朋友也大量淘沙一样,因为她不再出去胡混,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君老爷子找君悦谈了两次话,每次君悦如临大敌,但他也只是轻飘飘地问,“你还和方家的那个处着呢?”

君悦回答是之后,他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方安宴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正好是君悦和方安虞的相识一周年,两个人没有去参加酒会,而是在方安虞的小花房里面给一批花换土,味道不甚美好的粪水让君悦暴躁,她一边仗着方安虞听不到骂骂咧咧的,一边又任劳任怨,仔细小心,因为这是方安虞喜欢的东西,君悦十分珍惜。

一整个晚上,人家都在高档酒会里面光鲜靓丽,君悦和方安虞满手大稀泥,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等我以后,给你弄一个超级大的花房,能装下好多好多花,把你包养起来!” 君悦对着方安虞说话,说得很慢,很夸张,确保方安虞能够看懂。

方安虞笑起来,点头,嘴唇微微动了下,口型说道——好。

君悦其实比方安虞的唇语还好,毕竟她脑子聪明,又有刻意去学,接受快,学了还不会忘,但是每次看到方安虞动嘴唇的时候,君悦认真地盯着,生怕漏过一丁点,有时候方安虞无意识动嘴唇,她都会刨根问底地问他说了什么。

两个人是在冬天一起毕业的,君悦大学也不换地方,还是在那个学校里面,方安虞却换了个地方学习,跟他的老师进了一家星级餐厅,去做副手。

两个这回休息日的时候聚不成了,君悦就专门翘掉周一的课程,因为只有在一周的工作日的第一天,方安虞工作地方的声音才会少一点。

短暂的一天黏糊在一起,两个人在外头偷偷买了个房子,里面所有东西都是他们一个个挑选的,俨然已经是他们的小家了。

偶尔有圈子里面的朋友提及君悦和方安虞,都会感叹他们还没分手,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但是一年,两年,一直到君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方安虞经过多次竞赛,终于上星,能够顶替他老师位置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没有分手。

毕业要进家族企业实习,君悦温顺了这么久,终于叛逆了一次。

她没有进君氏企业,而是和方安虞一起拿着两个人这些年手上所有的钱,和方安虞一起在个景区里面开了一家主题甜品屋。

是阳光玻璃房一样的建筑,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植物,座位之间的阻隔都是绿植,地面是青砖,小桥流水水中游鱼,在外人看来像玩票一样开的,却因为食物的味道和定制式的经营模式,迅速上了美食杂志旅游杂志。

很多人被采访的时候都说,从没想过买甜品还要填个表格,简直像是投简历,但是量身定制的东西,确实大部分都让他们终身难忘。

有个小姑娘甚至含着眼泪说,她失恋之后去的,吃出了被爱时候的味道。

而两个人简直过上了隐居“深林”的生活,每天除了在后厨忙活一阵子之外,就是侍候店里的花花草草。

在方安虞二十五岁,君悦二十四的这一年,他们终于在所有人都默认的状态下,开始谈婚论嫁。

方家也不是没有表态过,但是方爸爸和方妈妈每次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方安宴就会跳出来说,“你们让我哥哥过想过的日子吧,家里的担子我来挑,我哥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而君家,君愉毕业之后进了家族企业,已经在公司很有信服力了,她动了手术,熬过了康复期,现在如果穿着长裙或者长裤,根本看不出她的残疾。

只是两姐妹的感情一直很寡淡,君老爷子试图让君悦回到家里帮忙,却被君悦拒绝了,君老爷子年纪大了,他曾经问过君悦,是不是一定要和方安虞在一起,哪怕君家什么都不给她。

君悦只是反问,“爷爷,你没有为另一个人什么也不想顾忌的时候吗?”

君老爷子沉默,就再也没有管过君悦的事情了,还在开店的时候,给了两个人助力。

他当然有过不顾一切,或者再来一次他不会这样选择,但是他也没有因为这样的选择而后悔过。

两个人的婚礼办得格外盛大,丘海市有头有脸的几乎全都到了,婚礼的承办人是午振飞。

他早在君悦之前就结婚了,虽然和对象吵吵闹闹的,但是已经有了可爱的宝宝,到现在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君悦,为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孩子准备婚礼。

而一直和君悦关系不太亲近的君愉,也因为君悦婚礼上将捧花扔给她主动示好,而开始和她慢慢冰释了。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以各自最好的模样。

婚礼是很累人的,结束之后,新郎新娘基本瘫痪在床,当天晚上没有浪漫的夜晚,两个人纯盖棉被睡了一夜。

婚礼结束之后,对于他们的生活也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们已经这样过了很多年了,好像结婚不结婚,都会这样一直地过下去。

到今年已经在一起足足有七年了,没有七年之痒,他们仍旧一次架也没有吵过,甚至就连结婚,也没有给对方一个关于永远的承诺。

他们只是习惯性地像那年感情还单薄得摇摇欲坠,随便谁的反对就能拆散一样,用全部的力气拉住彼此的手,尽可能地不放开,这已经变成了两个人的爱情中最美好的姿态。

把每天都当成没有未来一样地相爱,用尽全力,无论明天或者意外断在哪里,都不会后悔。

但是生活常常就是这样,你越是害怕,就越是容易出错,你越是时刻准备着,越是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君悦结婚一年之后,公司那边实在是忙不开。一个度假村的合作项目,让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的君愉更加焦头烂额了,因为合作对象总是对她图谋不轨,一天一个样地变,最近更是离谱,合同的附加条件居然是要和她结婚,让君愉头大如斗。

恰好又赶上君老爷子病重,君悦不得不回到君家帮君愉。

秋末初冬,马上进入旅游淡季,君悦和方安虞索性把店关了,回到了君家。

不过君悦听了对方的条件,和看了合同内容之后,问君愉的考虑,君愉竟然说考虑联姻,君悦问她是不是喜欢人家,君愉说她根本不认识,就只见过两面。

到底是君愉的事情,君悦不方便参与,只是要她慎重考虑,然后她慎重考虑的结果就是,半月后她和那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订婚了,地点就定在了那个才建了一半的度假村。

君悦带着方安虞去那儿,在一进酒会的时候,就遇见了方安宴……以及她的女伴。

一屋子长裙礼服,他这个女伴却是一身修身迷彩,高帮靴,一头脏辫,搞得君悦还以为这是个主题订婚酒会,都需要角色扮演。

方安宴和他哥哥也好久都没有见了,拉着他哥哥去一边说话了,而君悦和这个看上去炫酷的小姐姐在走廊站着,忍不住问道,“你这枪是真的吗?”

小姐姐靠着墙,淡淡笑了下,解开递给君悦,不过她故意开了个玩笑,递枪的时候是枪口对着君悦的,君悦伸手,抓枪拆子弹一气呵成,完事的时候两个人都站在走廊上愣住了。

“你懂枪?”小姐姐笑起来吹了声口哨。“还挺娴熟。我叫姬菲,你呢?”

“君悦……”君悦看着自己手里沉甸甸的弹夹,有些发愣。“不,我不懂。”

这时候方安虞和方安宴回来,看到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拿枪指着另一个也愣了。

方安宴知道姬菲是干什么的,连忙抱住姬菲低声问,“你干什么?!”

姬菲耸肩,把子弹装回枪里,看着君悦笑。

方安虞拉住君悦的手,君悦冲他摇了摇头。

方安宴抱着姬菲,冲着君悦说道,“嫂子你别怕,这个是……是我女朋友,她逗你玩的。”

君悦很奇异的,她知道那是真枪,却根本没有害怕。

她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就和方安虞率先进酒会去了。

而走廊上姬菲却把装好的枪抵在了方安宴的下巴上,“我是你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方安宴仰着脖子,咽了口口水,有些气恼地说,“那我总不能说你是我的炮友吧!”

姬菲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摁在墙上,枪顺着他的领子塞进去,对着不可言说的地方,说道,“是你说没有女伴,要我来的……”

姬菲语气顿了顿,嗤的笑出了声,“还没人敢说想要当我的男人,当我男朋友可没那么简单,知道么?”

方安宴又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能有多难,比跟你上床还难吗?”

姬菲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弯了腰,方安宴却不害怕她手里拿着枪似的,扔下一句,“想跟我上床比较难,你如果不当我女朋友,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死也再不受她的威胁了!

说完之后径直朝着宴会大厅走,只是脚步很慢,似乎在等着谁,终于听到姬菲跟上的时候,他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一闪而逝,又挂上一脸的骄傲,像个开屏的小孔雀,胳膊搭着他的女朋友昂首进场。

这场订婚宴会,弄得也特别的华丽,看请来的人,看布置,都能看出对方很重视这场订婚。

商业联姻,大多都是走个过场形式,但是当君悦看到一个穿得骚包到不行的男人,双膝冲着君愉跪下,掏出钻戒开始求婚的时候,就知道这男人怕是早就喜欢她这个傻妹妹了。

这世界上什么都能够伪装,只有看着自己喜爱的人,那种眼神是伪装不了的。

订婚宴结束,大部分宾客走了,但是像君悦和方安虞,甚至方安宴和姬菲这样女方家属,就被热情地留下了。

并且安排了十分奢华的套房,而且是由君愉的订婚对象亲自领路的。

“你和愉儿长得不像,”这是君悦第一次见这个男人,也是第一次仔细看他,也算是风度翩翩,君悦已经知道他叫历离,他还是自我介绍,“我叫历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关于你们的主题餐厅,我有点意见,希望你能听听……”

历离一晚上舌灿莲花,把这个度假村的未来前景说得天上有地下无,但是简而言之,就是要君悦他们把主题餐厅挪到度假村里面来开。

君悦当然没有答应,只是笑着说再考虑,不过历离确实很有诚意,而且君悦确认,他是真的喜欢君愉,因为每每提起她,他就眼睛放光,而且三句话不离君愉。

总算把历离送走了,君悦和方安虞这才洗漱好,准备睡下,不过君悦洗好之后迟迟不进被窝,各种理由拖拖拉拉,警惕地观察着方安虞的一举一动。

他今晚喝酒了!

一杯,至于醉没醉,君悦不知道,因为方安虞喝醉了也是看不出的。

但是她又累又困,总不能一直不睡,方安虞也没有满屋子撵她,更没有表现出任何发疯的前兆,只是非常岁月静好地在床头捧着一本书看,还带着眼镜,显得非常的无害。

君悦这些年严防死守,基本上不让方安虞喝酒,今晚是历离敬他这个姐夫,推不掉,这才就只喝了一杯而已。

君悦观察了一个小时,发现他没异常,这才上了床,一躺下,方安虞甚至还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他早已经脱离了少年模样,轮廓更加的深邃,近一年换了发型,配了眼镜,柔软的刘海全都梳上去,露出整张脸,加上一副度数不大的近视眼镜,微微眯眼的时候,很是起范儿。

要不是君悦见过他少年的模样,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样偏冷酷的人,能够温柔成那样。

但是这样的夜晚,方安虞的柔情似水,被酒精点燃,压抑得越是厉害,喷发的时候就越是排山倒海。

君悦还无所觉,侧头看着方安虞笑了一下,接着就笑不出了,方安虞捧着书不假,他一直也匀速翻页不假,但是他妈的书是倒着的,他根本没看!

岁月静好是假的,这个阴货刚才整整一个多小时,分明是在钓鱼!

等着她这可怜的小鱼上钩,瞬间提杆子!

君悦也算是灵敏,吐出鱼饵就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她身子翻下去了,小脚被抓住了,方安虞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一喝醉了就是这个鬼样子,一点一点地把吱哇乱叫的君悦抓着脚踝从床边拉上来,另一手还不紧不慢地拆开了他浴袍上的结。

君悦又哭了,早就是老夫老妻了,根本不存在疼什么的,从心里讲她也不是害怕,就是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想哭!

像两个人第一次那样,她就是想要哭,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哭得可惨了。

似乎身体和大脑,都在用这样的方式铭记和另一个人的结合,君悦又开始叫哥哥,好哥哥,求哥哥。

大概是这一次方安虞喝的酒比较少,君悦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两句,方安虞就低头亲了亲她的眼泪,动了动嘴唇,回应道——哥哥在。

就像当年那天晚上一样,他也在心里回应过很多次,只是那时候,他真的停不下来,一如现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对她渴求至极,君悦也依然愿意抱紧这样“欺负”她的人,沉沦漂浮在他缔造的小舟上,颠簸翻滚。

第二天一大早,君愉睁开眼,就见方安虞站在窗边,正在朝下看,君悦起身,身上酸疼,赖唧唧地走到方安虞的身后抱住了他。

从他的胳膊下,朝着楼下看。

晨光斜照,给这度假村渡上了一层难言的生机,而院中角落里面,君悦看到君愉捂着嘴,正在瞪着一个光头……等等光头?

君悦眯眼仔细一看,没忍住乐了,感情是那个霸总范儿十足的历离,这下可完了,这么年轻的秃头,君愉绝对不喜欢。

方安虞转头抱住了君悦,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用唇语说——我喜欢这里。

君悦挑眉,方安虞又说——我们搬来吧。

君悦当然没有意见,方安虞真的想要做的事情,她从来也没有拒绝过。

这件事真的是方安虞说干就干,度假村还在建设中,他们就开始搬动那一整个店里的花草树木,甚至是游鱼和小鸟。

他们的店重新开的时候,也是春年花开的时候,和度假村的开业同一天。

而君愉和秃头总裁历离,也宣布在这天结婚了,方安宴又带着他女朋友参加,这一次他女朋友总算是穿了礼服,一身线条流畅的肌肉,又飒又煞,总是让人怀疑她下一刻就要从裙子里面掏出加特林,把在场的人都突突了。

而君悦则是从早上就开始忙,这一会儿团在后厨的椅子上睡着了。

方安虞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她一点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于是他又忙偷闲地把她整张脸都用面画花了。

君悦总是说方安虞温柔,和任何人都说,但其实在两个人这段关系里,最温柔的是她自己,她用最好的年华,等着一个男孩子成长,用最信任的态度陪伴他步步走来,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的要求,更几乎没有质疑过他的决定,给他最合适的鼓励,接受他的所有好意。

一直等啊等,等到她喜欢的男孩长大成人,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等他找回了所有的自信,能够坚定地拉着她的手,走完接下来的人生。

而方安虞自己,也无时不刻在庆幸,他其实原本只是这世上不起眼的一棵杂草,不会说话,不会动,听不到世界,世界也似乎感觉不到他。

而遇见君悦之后,在最好的年华,她把他栽种在手心,精心浇灌,等他长大,等到他开出属于她一个人的花。

然后任他芳香四溢,陪他永垂不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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