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榕树下谢嘉仪正兴奋说着今晚的安排,“一定要去吃一碗刘三娘馄饨好不好?”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辰安,她前世好像太子的尾巴,很少出宫,后来当了太子妃又当了皇后,更不可能出宫了。

陆辰安还没说话,就听一个声音带着清贵和冷淡道:“你想再疼一次就去吃,还用问别人好不好。”说到“别人”两字,说话人声音更淡,似乎这个“别人”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抬举。

谢嘉仪一惊,转头果然看到太子那张矜贵的脸。她再想不到徐士行会出来逛夜市,不说他政务繁忙,就是夜市这种地方他也最是不喜欢,不止一次说过“人又多,气味又杂”“吵得人头疼”。后来看她实在想去,徐士行索性让宫中太监宫女在裕景园办了一次夜市。那是她十九岁的时候,大婚第三年,当皇后的第二年。大概也是她最后最开心的一次,从那年开始,日子对她来说便愈发艰难起来。

她的视线从徐士行身上掠过,落在了他身侧的张瑾瑜身上,就落后徐士行半步不到的距离,已经不是一个丫头跟太子该有的距离。

就是那一晚宫中夜市第二天,太后就跟她说,她三年无所出,宫里太医都束手无策,陛下必须尽快有皇嗣,当大选充实后宫。其实她那时已经吃药吃得发苦又心慌,可是她硬气惯了,愣是顶撞太后也不低头。那时候她只想着,她的三哥哥应了她的,不会再有旁人。

很快就是劈天盖地的要求大选的声浪,从宫外宫内席卷而来。谢嘉仪其实早已不只是心慌了,她甚至心虚,可她就是不松口,就是死死抱住最后一点确定的东西:他应了她的。最慌乱的时候,她怕极了,甚至拿君无戏言来安慰自己。他们那些人都不知道,她的三哥哥早早就答应她了,不然纵使三哥哥再好,她谢嘉仪也是不会嫁的。

她跟徐士行开始吵架了,也不能说是吵架,是她在发脾气,徐士行更多的是沉默以对。那段时间,鸣佩因为本就跟东宫人熟悉,愈发多的来往在她与陛下之间。软语宽她的心,甚至一度她嘴硬说不出来的认错的话,巴巴盼着鸣佩去说给陛下.....

裕景园之夜后,她的生活就开始了一场巨大的崩坏,她什么都没看清的时候,一切就坠落到底,还在不停有石头从上面落下来。每一天都有,每一天.....

谢嘉仪几乎觉得有些冷了,不自觉往陆辰安身边靠了一些。她闻到了一股让人安心的海棠墨香,这让她又更靠近陆辰安一些,他用了她赠的海棠墨呢。陆大人果然跟旁人不同,她赠过海棠墨的人,连太傅家的女儿和公子都选择珍藏,不过偶尔拿出来赏玩,只有陆大人说用就用了。

他,跟旁人都不一样吧。

谢嘉仪抬头看向身边人。

陆辰安也认出眼前来人是东宫太子,但人家显然是微服出巡,并没有人叫破身份。他一个普通的举子,就不该认识,所以他并未出言。此时感到身边人的一丝瑟瑟,他垂目看去,不提防对方已经靠自己如此之近了,正对上谢嘉仪抬头看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