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说,可都已经来不及。

谢嘉仪,陆辰安心悦你。

谢嘉仪,真的,对不起。

我为闵怀太子之后,正是你的表哥,本当与你青梅竹马。你可是□□为我定下的妻子,比指腹为婚更早的钦定。可惜,我既不能做你的竹马陪你长大,也不能陪你走完这坎坷的人生路,与你共白首。昭昭,对不起。

天降大雪,让无声的人白了头。原来北狄的雪,来得这样早。

她握着半个王朝经济命脉,重振北地谢家军。她做了很多事,她拥有了很多很多东西,可是她又好像,一无所有。

谢嘉仪想放声痛哭,想悲号出声,可是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把自己的脸靠上了陆辰安的脸。

他的脸庞,依然温热。

“陆大人,我难受。”可是这次,没有人抱紧她,告诉她“我在”,这次她是一个人。

北地平原万里,一片白茫茫,真干净。可是谢嘉仪却觉得,自己也许走不出这场漫天的大雪了。

暮色降临,又一个夜来了,可天,还会明吗?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到处都是压抑的哭声,雪落了所有人满身满头,但是没有人动。

有人愤恨的拉扯间,扯歪了那个行刺者外衣,露出了他内里兵服上一个大大的“川”字。刺痛了谢嘉仪的眼睛,耳边是那个温润的声音,轻声抚慰道:“天命有定,不能强求”。

天命?!

从此,她谢嘉仪再不信天!

陆大人,我活一日,就不信天一日。如果当真有天命,让天来诛我!

陆大人的脸,冷了。任凭她再努力,残存的温度还是一点点离开陆大人的身体。

如意就跪在郡主身后,他听到了郡主的呢喃,他们的郡主说:

“陆大人,我难受。”

如意慢慢跪趴下去,额头触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们头顶身后是北地的大雪,纷纷扬扬。

他们在肃城操办了陆辰安的丧礼,丧礼一结束谢嘉仪就沉沉睡去了,或者说晕过去,谁知道呢。她只是吩咐说,好累,想睡。

就那么再也不肯醒过来。

急得陈嬷嬷和采月采星一直掉眼泪。直到大夫摸出了郡主的喜脉搏,两个月了。

叫醒郡主的是哑奴。

没人知道哑奴跟郡主说了什么,可是郡主醒了,也开始好好吃饭。同样没人知道的是,当郡主坐在那张靠窗的长榻上,看着窗外的时候,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在想郡马爷吗?郡马爷已经死了。

她在想腹中的孩子吗?她还有和陆大人的孩子。

陈嬷嬷每天都在给郡主腹中的小世子做衣服准备各种东西,她想让郡主看到,让郡主不要忘了,还有小世子呢,还有小世子陪着她的。

她的小主子,还有家人的。

在背过身去的时候,陈嬷嬷的泪滴在她手中的小衣服上,然后擦干,继续认真给小世子做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