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觉得有些累了。

于是马冰下意识松弛了身体,斜靠在谢钰那一侧的椅背上。

谢钰迟疑了下,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也如她一般,轻轻靠在了内侧的椅背上。

两颗脑袋慢慢地,慢慢地向内向下靠过去,最终,贴在一处,呼吸交融。

那就,稍微靠一下。

一下下就好。

谁也没想到,只是靠了这么一下,谢钰竟然瞬间睡着了。

其实睡了也不过一刻钟,但这种靠在别人身边立刻入睡的感觉,还是令他惊奇不已。

短短一刻钟,却好像将他连日来的疲惫清扫一空,甚至就连马冰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两人对视一眼,都低声笑起来。

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快活,很安心的感觉。

谢钰精神抖擞进了宫,原原本本说了自己的推测,皇帝沉默良久。

谢钰也没再开口。

他垂眸盯着地上的石砖。

记得上次这里刚被砸碎了,但现在已经换好了新的石砖。

乍一看,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几块石砖的边缘要更清晰一点。

每一块铺地的石砖都是精心测量并打磨过的,接缝平直而清晰,正如……皇帝眼中的肃亲王。

过去这些年,他不敢说对肃亲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毕竟不过败军之将,纵然有不甘也无济于事,若自己太过郑重地对待,反倒失了体面。

但皇帝确实知道肃亲王私下在联系几位皇子。

他没有制止。

哪个做皇子的没经过这一遭呢?

都是龙子龙孙,若说对龙椅一点儿念想都没有……鬼都不信。

皇长子已至而立之年,下头的几个皇子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早几年就到各衙门做事,也确实有了点还说得过去的政绩。

早生几年确实更方便博取更多的圣眷,也容易在朝臣们心中留下好印象,但如果一个皇帝太过健康长寿,落到前头的皇子们心里,渐渐地,恐怕就算不得什么好事了。

不怪他们着急。

但暗中勾连是一回事,被若被查出来有份掺和到这种猪狗不如的勾当里去,又是另一回事。

权力会无限放大人的缺陷,作为皇子时已经如此残暴,若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岂不要祸国殃民?!

皇帝喜欢有野心的皇子,却不能容忍他们残忍、暴虐,上负皇恩,下负百姓。

他转着手上的扳指,抬头看了谢钰一眼,“瘦了。”

也是难为这孩子了。

皇帝想了下,“你继续审,我信得过你,若有事扯到那几个兔崽子,只管告诉我,不必有后顾之忧。”

就相当于他做出承诺,如果事情真的牵扯到几位皇子,皇帝亲自来办,绝不会让他难做。

谢钰应了。

皇帝抬手拍了拍额头,就有点后悔生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