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爱立送了铎匀上公交车,就去了单位,不想在一个路口,看见一群中学生,拿着剪刀要给头发长的女同志剪头发,恍惚间想起来,剪头发的风潮终于还是从京市蔓延到了汉城来。

几人瞅了一眼她,没说什么,让她过去了。

沈爱立不想多事,也没有多停留。

等到了八点多,序瑜匆匆地到机保部找她,有些惊魂未定地道:“爱立,还好你先前喊我把头发剪了,刚才在快到单位的那个路口,堵了一群学生,见有个女同志,穿了条裙子,到小腿肚那里,他们非说这女同志是流氓,闹得真是吓人。”

爱立和她道:“裙子以后不论长短,都不要穿了,首饰更是一件都不要带。”

序瑜点头道:“哪还敢啊?你说这现在,都没人能管得住他们。”

爱立问道:“你家里现在怎么样啊?”

序瑜轻声叹道:“每天提醒吊胆的,我在想着,不如提前搬出来算了,免得最后被赶走。”最近街面上一有动静,她和妈妈心里就急慌慌的,生怕忽然冲进来一群人,还好爸爸去隔壁县的工厂里扫地去了,要是还在汉城,一家人还要担心原单位把他喊回去批判。

昨天妈妈还说,姥姥和姥爷早走一步,未尝不是幸运。

爱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提醒她道:“你晚上下班回家,把家里整理一下,徽章、民国的证件、相片之类的,都不要留,好看、贵重的衣服,像貂皮、刺绣一类的,也不能留,钻石、金子、存折之类的,要仔细藏好。”

序瑜越听越觉得,心口跳得慌,她爷爷和姥爷两边,都算是书香门第,家里多少有点传承下来的东西,这要是都被搜出来,确实是桩祸事,但要是劝她妈妈和奶奶,将这些都舍弃,大概也要费好一番功夫。

缓了一会儿,和爱立道:“我听说,顾大山最近有些焦头烂额,不知道是谁在里头拱火,现在他在保卫部说话不是那么好使,有几个刺儿头冷不丁地就提大字报的事。”

爱立在她耳边悄声道:“可能是小李。”

序瑜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她,就见爱立笃定地点头道:“前头京市的学生闯进来闹事的那一回,张扬让金宜福给我带了句话,我猜就是小李的主意。”

序瑜低声道:“要真是这样,咱们厂里以后或许能平静点。”她很久没关注李柏瑞的事,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回顾大山的倒台里,还有他的手笔。

顿了一下又道:“我这心里还有些不放心,我去看下我们科长来了没,请个假,回一趟家里。”

爱立叮嘱她道:“还有日记,各种手写的材料,都要当心。”

序瑜点头,疾步走了。她家还有曾爷爷留下的手稿,关于在清朝当县令时候的一些记录,这个爷爷肯定舍不得处理掉,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藏起来。

章序瑜心里头藏着事儿,以至于在单位门口碰到李柏瑞,也没有逗留。

李柏瑞正和保卫部的人说门口乱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