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来了。

这时,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阮景祥开口了, “将军,非常抱歉,我和善娘小姐……也不能随大军一起……呃,行动了。”

“行动”是“投降”的委婉说法。

阿尔诺将军转过头来,司令部内其余的人,也随之将目光投向了阮景祥和他身边的善娘。

“是这样的,”阮景祥从容说道,“您也晓得的,我和善娘小姐都是顺化政权的‘钦犯’,我们涉及的罪名,拿越南人和中国人的说法,叫做‘遇赦不赦’,因此,即便我们投降了,也不可能被赦免”

顿一顿,笑一笑,“而且,我们之被刑,很可能是最残忍的一种死法凌迟。”

诸将相互以目。

“所以,”阮景祥继续说道,“请您允许,现在,我和善娘小姐就要向您告辞了;若等到对方提出交出‘钦犯’的要求的话那,就徒然教您为难了!”

说罢,深深一躬。

阿尔诺将军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两位,涉及越南前任国王的崩逝……哦,当然了,这是顺化政权对二位的污蔑!”

顿一顿,“好的,阮先生,我完全理解你和善娘小姐的处境,亦完全理解您的要求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

再一顿,“同时,对二位对法兰西帝国做出的贡献,我要表示深深的敬意和谢意!”

“感谢您的褒奖!”

“不过,以目下的情形,二位……有把握成功避过中国人的封锁和搜捕吗?

“请您放心,”阮景祥微微一笑,“我们毕竟是本地人,略略装扮一下,就同普通老百姓无异了”

顿一顿,“另外,左育一带,春水社的力量虽不算大,不过,多多少少……嗯,我是说,会有人接应我们的。”

“好吧!”阿尔诺将军伸出手去,“既如此,就让我们在这里告别吧!”

阮景祥赶紧走上两步,握住了阿尔诺将军的手。

阿尔诺没有立即松开阮景祥的手,“如果可能,请二位……将相关情形告知山西、升龙方面。”

“当然!一定!”

阿尔诺将军叹了口气,“我已经没有资格替山西、升龙方面做任何决定了,何去何从……请尼格里上校和艾尔明加上校自行决定吧!”

尼格里上校是第三十五团团长,艾尔明加上校是第五十九团团长,留守山西、升龙的部队中,以此二人军衔为最高。

“是!我们一定会把将军的指示带给尼、艾二位上校的!”

“好!再次对二位表示感谢!”

阿尔诺将军终于松开了手。

阮景祥和善娘齐齐鞠了个躬,直起腰,转身出门。

“等一等!请……等一等!”

说话的,是莫雷尔将军。

阮、善驻足,转过头来。

莫雷尔将军踌躇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对着善娘,深深一躬。

善娘轻轻的“哟”了一声,略略侧过身子,以示“不受”:“莫将军这是做什么?小女子可当不起呢!”

莫雷尔将军直起身来,满脸大写着“尴尬”,嗫嚅了一下,说道,“我要对之前……呃,对善娘小姐的冒犯……呃,表示最深、最深的歉意!”

善娘嫣然一笑,“什么‘冒犯’?是‘误会’嘛!再者说了,那一篇儿,不是早就翻过去了嘛!”

莫雷尔明知善娘在讥讽他,但眼见佳人笑靥,依旧神魂颠倒,“对,对!是误会,是误会!不过……也是冒犯,也是冒犯!我若不亲口对善娘小姐道歉,无论如何,是……过意不去的!”

“瞧莫将军的意思,”善娘秋波流转,“似乎还有什么吩咐吧?好啦,好啦,不必再说客气话了,时间有限,若有什么吩咐,就请明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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