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志也落座了, 赵曼边走边给钱天庆整理头发, “这样拍起来好看。”

周心带着老公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于贝坤先给长辈们拍了张合照,随后他们小辈齐齐上场,本来刚才镜头里还略显空旷的画面,人挨人这么一站,大人小孩加一起有三十二个人,吵吵闹闹调整了几分钟才开始拍。

大家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邻里间摩擦一直不断,吵过架,红过脸,勾心斗角互相攀比,闹掰了几年不搭理也是常事,但怎么说也有过不少温情的时刻,也许是想到拆迁后恐怕很难再重聚,就算重聚人也很难这么整齐了,每个人脑海里闪过的竟都是些美好的画面。

一句齐声的茄子过后,照片里大家嘴角勾起,笑容都是灿烂的,但细看眉间还是有些许的忧伤萦绕,恨不得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离别的钟声如期而至,知道要搬迁,大家也懒得维护路面,水泥底下的泥土重新翻出来,一辆辆搬家的车驶过去,在地面上留下凌乱堆叠的车轮印。

六个家庭在大院的故事就此按下了停止键。

大约过了两个多月,安安有次出外勤路过,发现施工队还没开始动工,瞧见大院,从外面看还是原样,她好奇走近探头往里看了眼,院里已经生了杂草,寂静又萧索,像是多年未有人住过。

人在院在,人离院荒,没了人气的大院,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衰败。

安安看过不由得格外怅然若失,回忆涌上心头,下班回家以后,搬出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她那天从大院搬出来的一部分收藏物,大多数是书桌上的东西。

她依次翻了翻,看得很细致,一本一本书看过去,意外从箱子里找出一本《向阳院的故事》,197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书籍。

安安想起来了,这好像是她初中时从家里书房拿出来的书,因为封面图好看,本来想看来着,后来去了趟外婆家回来忘了。

找到旧书还挺惊喜,安安快速翻了几页,书页从中间分开了,她看到里面夹着一张被折起来的信纸,她抽出来打开,纸面发黄,上面还印着人民医院的字样。

字体秀丽飘逸,一气呵成,标题是第一次产检记录,下面详细记述了当年苏雪桢产检完的一些数据。

安安认出这是妈妈的笔迹,包括信纸也是人民医院发的。

她知道怀上自己和哥哥时,苏雪桢还在人民医院上班,估计就是那时候顺手写下的,突然翻到自己的产检记录,安安愣了愣,她现在也生了孩子,经历过产检,非常能理解妈妈写下这几行字的心情。

迎接一个新生命,想必是欣喜又慌乱。

安安现在其实六岁以前的记忆都记不清楚了,更逞论她还没出生前的记忆,她把信纸郑重收了起来,打算下次见到爸妈问一下,说不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最后一次产检的记录。

安安坐到书桌前,看着一旁的钢笔,突然灵感迸发,趁她现在还记得一些小时候的记忆,不如用文字写下来。

哪怕之后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