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没说过了。

眼前这个被她欺骗、遭她打骂还用一片真心关怀她的祁竹倒是也衬得起她这一声“阿竹哥哥”。

祁竹心头毫无怨怼, 光是能看到本来以为要阴阳两隔的小妹妹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就已经心满意足。方才阮叔叔已经向他道歉,祁竹全然不记恨,连声表示理解。

又听许夫人问:“你怎么跑这来了?你娘不是说你在淮安那边拜师吗?”

祁竹点头:“是,但我收到我娘送来的信,说你们要来,让我有空的话去给阮叔叔接风,我便问老师告了假。我性子急,等不住,又想早些见到你们,便掐着时间往前走了几个码头,在这里等。”

说是这样含糊地说。

其实就是想看到活生生的芫芫妹妹,能早一日是一日,所以才巴巴地多跑了那么远,再往前又怕错过了。幸好,还是等到了,否则留在淮安的话,还得多等几日。

阮琂热情地说:“你这性子可真急。不过,既来了,就随我们一道坐船回去吧。”

阮家和祁家是通家之好,不必客气,祁竹自然不拒绝:“谢谢叔叔。麻烦叔叔了。”

阮琂笑笑:“无事,我让人给你做顿全鱼宴,这刚捕上来的鱼现做的鱼脍可鲜美了……”

于是,祁竹上了阮家的船。

可这船不算很大,有船夫,有家丁奴婢,拥挤住这么一大家子,不大住得开,也不能让祁竹一个少爷去跟仆人睡一屋。阮家夫妻商量以后,让阮扶雪跟她娘一处睡。阮琂则把屋子收拾收拾,多摆了张茶床,让祁竹跟他一个屋睡。

第二天。

船重新起航,去往下个码头要三天,得在船上过两夜。

夜里,因为船上无聊,闲来无事,阮琂便抓着祁竹考察学问,答得像模像样,不知不觉说到夜半三更。

约有个一年没见了。

祁竹拜师也有个小半年,阮琂对他的评价不说刮目相看,亦能称赞一句小有长进,果真是个可塑之才。要不是芫芫好像不大乐意,他也愿意把女儿许配给他。

想到这里。

阮琂心下不免疑惑,此事他想过几次,却不敢深思。

芫芫是梦见了将来之事,既能先知军政大事,多半也知道自己的婚配之事。就算他们夫妻俩都去了,以祁家的信义应该不会撕毁婚约,所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小子将来辜负了芫芫不成?阮琂盯着祁竹,如此想道。

直把祁竹给盯得心里发毛,像看犯人一样,这深更半夜的……他惴惴不安地问:“祁叔叔,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阮琂说,看着一脸纯真无辜的祁竹,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小子眼下看着人模狗样,实则真到了大难临头又会怎样做呢?忘恩负义的男人他可见的多了。“时辰不早了,歇下吧。”

祁竹却不大睡得着。

到了淮安府就又要分别了。

祁竹心底隐隐有种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