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有身孕,后知后觉到,那几日见的血并非她从不守时的月信,而是她即将失去这个孩子的征兆。

三殿下见她怔忡似哭的愧疚表情,了然,放下一血红药瓶后,飘然出营,一直到正午,才披着溅了半面血的罩衣打着哈欠回营,告诉他们,幽鬼解决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哪还有剩下的,三殿下迎着太阳出阵,不仅解决了幽鬼,还把那些北漠蛮子吓破了胆,丢盔弃甲后退百里,不敢再来试探。

至于三殿下留下的那瓶药,是幽族的秘宝,皇宫里都难寻的补气回血妙药,程念安就靠这些药,留住了肚子里的女儿。

沈丰年回营时,三殿下已启程归京,沈丰年快马追上,对着那披着斗篷悠然前行的背影大声言谢。

三殿下只是懒懒扬了扬鞭,再眨眼望时,烟沙漫漫,不见踪影。

“曾经漠北燕都一战,你娘立下赫赫战功,却也身负重伤,毁了根基,知道有了你后,她很想留住你,就更是辛苦,若非三殿下赠予的那瓶补药,你娘怕是熬不到你出生……”

沈元夕将父亲的絮叨稍加润色,诚恳感谢三殿下当年的善心善举,又依照父亲的意思,提出想要登门拜访,当面致谢。

没想到,三殿下回得很快,这才两日,拜帖就被“打” 回来了。

沈元夕闭上眼,鼓起勇气,才敢打开那张被退回的拜帖。

出乎意料的,上面并没有如传闻那般,被批上“再练”两个大字,沈元夕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找到了末尾一行异常突出的小字:

——无需言谢。

这四个字,字形飘逸,形骸放浪,像是信手写出,却神清骨秀的,越品越觉得妙,看过这四个字,再看自己认认真真写的那满篇的字,沈元夕合上请柬,叹了口气,“难怪对别人的字要求那么高。”

“你练二三百年,也能写成这样。”薛子游不置可否,“手熟罢了。”

沈元夕出神:“活几百年,到底是什么感觉?”

薛子游一怔,又压下眉头,警惕道:“你想体会?”

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神色,沈元夕连忙摇了摇手,笑道:“还是算了……子游,不要这么紧张。我是想,长有长的好处,短有短的妙处,咱们活在世上,顺天意就是了。”

沈元夕自小长在漠北,官话学得太规整,“长”与“短”的咬字很是明显。

也不知让薛子游联想到了什么,少年苍白的脸颊晕出两抹浅红,尴尬别开头,懊恼道:“……不要乱说话。”

沈元夕一头雾水,这番话她自认为说得还很不错,正要追问如何叫乱说话,沈丰年的近卫王拂笑眯眯捧着一堆书简字画,一只脚跨进院内,象征性地叩了叩门。

“拂叔。”沈元夕也顾不上什么“长”和“短”了,笑吟吟打招呼。

“元宵。”王拂把怀里的字画摊在石桌上,依然眯着眼笑,“这是给你的东西。”

“给我的?”沈元夕拿起半铺开的信笺,愣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