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兰公主说的乐子,是给她看自己手绘的华京早市图。

不放心的三殿下亦步亦趋跟着,见是张画,瞬时放心,就地躺下睡了。

“不在于画得好还是不好,主要是喜欢。”宴兰公主展示着自己的画作。

这画长二十余尺,还未装裱,像一块衣料挂在架子上。沈元夕从一角边看边挪,慢慢走到了另一角,惊叹道:“画了好多人!”

宴兰公主也将自己的画作看了一遍,满意抚掌。

冷不丁的,她问沈元夕:“你呢,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看书。”

“书若看完了呢?”宴兰公主问。

沈元夕说:“书怎么会看完呢?每年都有那么多的书,一辈子都看不完……”

“不,只要是别人的东西,总有看完的一天。你总不能是每一本书都喜欢看,对吧?那么,如果你喜欢的那些书都看完了,你还会去做什么打发漫长岁月?”

沈元夕伫立在这幅画前,看着画中清早就忙碌着赶集生活的众生,陷入了思考。

宴兰公主席地而坐,并不催促,等着她的回答。

原来如此。

沈元夕想,宴兰公主叫她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样的道理吧。

要有自己能做想做的事,永远不会厌烦。别人的东西总有享尽的一天,她需要有“自己”的东西。

“除了书,我想不到别的。”沈元夕愧疚道。

她可能要辜负宴兰公主的一片心意了。

宴兰公主眉眼温婉,笑着正要开口安慰,就听躺在她身后的三殿下幽幽开口。

“她才十七岁,不必如此着急。”

宴兰公主按住儿子的天灵盖,笑着道:“有你什么事,闭嘴。”

她转过头,笑容更加灿烂,对沈元夕说道:“没关系,你的时间会很多,慢慢找就是了,总能发现你喜欢的。我的话,喜欢随便写写画画,还喜欢建宫宇……日后你到幽地来,那山顶绵延起伏的明黄宫宇,就是我建的。”

“您一个人做到的吗?”

“是啊。”宴兰公主道,“时间太多了,从烧砖瓦到砌墙涂料,就算慢慢做,一百年两百年的,也能建起来。”

三殿下叹了口气。

宴兰公主目光凶似要吃了他,嗷呜一下转过身怒道:“你什么意思?!”

三殿下:“……及膝高的宫宇,只能看不能住人。”

“多高?”沈元夕惊讶。

宴兰公主这才道:“我不喜欢太大的东西,小小的,看起来更讨喜。”

“给老鼠住的。”三殿下说。

宴兰公主磨牙,指天请来“神”,凶狠叫道:“浸月!”

一只睡眼惺忪的小鸟团子扑棱着翅膀飞落到她肩头。

宴兰公主道:“让他别说话!”

小鸟团子眨巴了眼睛,问:“可他本来话也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