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沈元夕十九生辰那天， 皇帝还是知道了王妃有孕是个彻头彻尾的乌龙。

皇帝松了口气，再看新后，觉得有些仓促。

心底会有小小的埋怨，猜想殿下是不是故意传出的这个“乌龙”戏耍他。

他听到王妃疑似有孕的消息后，就做了噩梦，梦见长得跟殿下似的一白毛妖精坐在龙椅上，而他跟他的孩子们为这个“小祖宗”洗脚服侍。

这才是他慌张立后，火急火燎宣布后宫添喜的理由。

殿下，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虽面上不显，但他心底知道，他堂堂九五之尊，被殿下吓出了心病。

沈元夕双十这年，崇州兵乱，沈丰年奉命又去了崇州平乱。

春末，接到父亲平安信的同时，也收到了薛子游报喜的书信。

因崇州起乱，他与燕帆带着贺先生辗转到崖州去了，路上经历了几次生死考验，在贺先生的见证下，与燕帆缔结了婚盟，特此书信告知长姐，等崖州的汛期过去，就会启程返京。

沈元夕抱着信又笑又哭，殿下跟只猫似的，托着下巴坐在她对面，好奇又兴奋地看着她笑着掉眼泪。

“不舍得？”殿下问。

“不是不舍。”沈元夕道，“是……很奇怪的一种怅然，虽知是喜事，心下却很是怅然。”

云星又来讲他想起的执晴往事。

沈元夕擦了泪花，拿出一沓书纸，点头示意她做好了准备，提笔将云星所述，一字不差写下来，等云星离开后，再慢慢润色成文，吹干笔墨，一页页挂起。

这种事，她已做了两年，但云星的故事，才讲到执晴第一次饮他的血。

后面，还长着呢。

有时，沈元夕会挑拣出几个片段，念给小福嫂听，这也是云星默许的。

听久了，小福嫂也就明白了。

云星这个人，已经不会再有情爱了。

凡人拿出一辈子，也才短短数十年，又怎能覆盖他与之前千年如山似的感情。

沈元夕也是在重复的讲述中，触碰到了时间的浩瀚。

沈元夕二十岁那年春，薛子游与燕帆，有了个女儿，取名崇。

冬末回京，已会认人了，沈元夕抱在怀里，望着她红扑扑的圆脸，喜极而泣。

把孩子还回去时，无意间瞥到了殿下的眼神。

他只是看着沈元夕，平静的注视下，藏着她看不明白的悲伤。

沈元夕忐忑不安，夜深人静时，问殿下：“是崇儿……身子骨，不太好吗？”

她怕殿下占出个什么多病多灾的八字命格。

殿下道：“她很健康，长寿，还和你投缘。”

“那你……今天那个眼神……”

难道是她看错了？多心了？

不，看殿下，她还从未看走眼过。

“现在说，也没什么用。”殿下淡淡道，“七十年后，你就知道了。”

“七十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