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

苏芒珥眨了眨眼,往前走了一步,赶忙想解释:“不是,阿姨,我...”

滕静伸手打住,笑意不减,“没事,我都懂,我不反对啊。”

“不是。”她无奈笑了笑,“有些事情还是想跟您讲一下。”

滕静换着鞋呢,抬头看她一眼,挑挑眉。

苏芒珥知道,滕静阿姨为人大气。

但是这房子总归是人家的,人家给自己侄子住那是天经地义,但是她非亲非故地住着滕静阿姨的房子...

就算她不会多想什么,苏芒珥也过不去自己这道坎,一定要把该说的说明白。

...

滕静脱下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接过小姑娘递来的温水,“谢谢啊。”

她喝了口,脑子里整理着刚刚苏芒珥说的话,“所以,你属于是一直在和我侄子分摊着房租是吧。”

苏芒珥坐在她旁边的位置,颔首:“是的。”

“聂凛说这房子我多少钱租给他的?”滕静摇动着手腕,玻璃杯里的温水倒像是红酒那般有格调,笑着问。

“四千。”她如实说。

滕静了然,用一种安慰的眼神对她说:“换我,我一分钱也不会让你出,哼,我那傻侄子不会追女生,你多担待。”

苏芒珥有些惶恐,笑了笑:“这钱我是该出的。”

知道不能心安理得地住在别人的家里,就算后续身份变得顺其自然了,该少的一样也没少。

好脸面,懂礼节,明是非,自尊自爱。

滕静上下又扫了一圈这姑娘,越来越满意。

“住在您家这件事情,没有事先和您报备,是我的疏忽,对不起阿姨。”她很诚恳的道歉。

“没事儿,我把房子租给他,他怎么处置是他的权力。”滕静拍拍她的僵硬的后背,让她放松点,“以后都一家人,不用说那客套话。”

苏芒珥没想到她这么不客气,反而有点害臊,悻悻笑了两声。

两个人正聊着这时候呢,玄关处传来了指纹锁解锁开门的声音。

两人齐齐往门口看去。

聂凛一进门,下意识往客厅看去,瞄见苏芒珥身边坐着的滕静,看见自己小姨一副“你那点小心思被我抓包了吧”的表情,瞬间皱了皱眉。

他扶着鞋柜拿拖鞋出来,问:“您怎么来了。”

滕静往沙发里一靠:“哟,不乐意我来?”

“什么时候走。”

“臭小子你赶我是吧。”

“我刚出差回来,太累了准备在你这歇个脚。”滕静白了侄子一眼,闷气:“亏我还给你带了那么多新衣服,白眼狼。”

她带来的那个箱子里都是她公司这一季的新款男装,特地让助理调了聂凛的尺码每款一套装过来。

苏芒珥这才懂了,为什么看聂凛衣柜里的各类衣服总是同一个牌子的。

原来都是小姨给带的呀。

说到这,滕静想起来了,她捞起自己的手机,给助理发了条语音:“小张,明天调这季女装S码的到金融街这儿来...旗下那个SQ这季的小香风那几款不也挺好看么,一块带过来。”

苏芒珥一听,赶紧对她摆摆手。

滕静发完语音放下手机,笑了下:“穿着试试,哪不合适不舒服随时给我反馈。”

她在时尚界工作久了,从外面扫了一眼苏芒珥的就能知道她的大概身材,说着:“身材这么好,别总穿运动裤。你这个年纪,就该穿最花哨漂亮的出门。”

说完,她站起来往浴室那边走:“大浴室我能用一下吗?洗个澡。”

苏芒珥望着她的背影嘱咐:“您随便用,东西都有,新的毛巾在洗手盆柜子里。”

“OK了。”滕静挥挥手,进了浴室。

见她关了浴室门,苏芒珥赶紧走到聂凛身边说着:“你别让她破费了。”

“她一个老总拿几件衣服回去穿很正常,正好你给她测评一下。”聂凛揉揉她的头发,笑得懒洋洋的,又补了一句:“又不是别人,咱姨给的,拿着吧。”

苏芒珥推了下他的后背,嗔斥着:“你又这样说话。”

聂凛沉沉笑了两声,刚走出两步,又回来偷亲了她一下,然后悠哉地走去自己屋子里的小浴室洗澡。

滕静和聂凛都各自进了大小浴室洗澡。

逐渐恢复安静的客厅只剩下苏芒珥,她继续将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归置起来。

可乐和果蔬被放入冰箱冷鲜柜里。

嘭。

冰箱被关上,发出闷响。

苏芒珥帮滕静把西服外套挂在衣架上,听着从不远处浴室里出传来的声音。

不知怎么得,她心情有些松快。

家里能热热闹闹的,这感觉也挺不错。

聂凛洗完出来的时候,看见她们坐在客厅看电视。

滕静敷着个面膜,苏芒珥坐在她旁边捧着盒牛奶正小口啄着,偶尔聊着综艺节目上的这几个明星,两人坐在一块还挺和谐。

滕静偏头看见他走过来,问今天的事:“今天给滕绘萤开家长会,什么情况啊。”

聂凛差点把这事都忘了,看向苏芒珥,说:“我今天要开会,苏芒珥替我去的。”

“?”滕静斜了他一眼,“家长会你去一下就走不完了,又让人家跑腿。”

苏芒珥干笑两声,一直没空跟这两位交代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我去了,但是也没去。”

姑侄俩齐刷刷看向她,一脸不解。

“呃。我今天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萤萤带着陈医生进了校门。”她解释。

“陈医生,哪个陈...”滕静话说到一半,被面膜盖着脸,看不清表情,但是双眼在瞬间露出了怔松之意,一字一顿的反问她:“陈容?”

她点点头。

聂凛也有些意外,乐了一声,“小姨,你这闺女自己就会找爹啊。”

滕静直接刺过去一记冷眼刀,威慑力十足,好像别人再多说一句她都要手撕了对方。

他从小被自己小姨这么瞪习惯了,根本不怕她这套,还接着拱火:“不如您趁机,给滕绘萤找个后爹得了。”

滕静一把揭了面膜扔在聂凛手里,捞起手机就去厨房打电话,念叨着:“这死丫头...”

滕静去厨房打电话,过了一会儿若隐若现能听到她说“麻烦你了”类似的话。

苏芒珥盘腿坐在沙发上,挪了挪屁股,凑到聂凛身边小声问:“她是去给陈医生打电话了么?”

“应该。”聂凛拿过她手里的牛奶喝了口,似乎对他们那事没什么兴趣。

苏芒珥燃起了八卦之心,“你就不去打听打听?”

聂凛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头抵着她的头,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要是打听到了什么打了码的内容,你听不听啊。”

她梗了梗脖子,有些尴尬,抢过自己的牛奶,“那算了,人家的隐私。”

...

晚上。

滕静坐在聂凛的工作间里,对着笔记本屏幕里的文件内容出了神。

她和陈容确实很多年没见了。

滕静当初顶着所有人的反对和另眼相看,几乎是被别人戳着脊梁骨生下的滕绘萤。

连家里唯一的父亲也几乎要跟自己闹到断绝关系。

她知道,未婚生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这样的事情确实荒唐。

可是那个时候,她脑子一根筋就是倔,别人越不理解她越把她看为异类,她越要坚持自己的一套理念。

她有自己的事业,生活圆满,挣的钱足够多,她也有信心给将这孩子培育的很好。

为什么一定需要结婚,需要另一方配合抚养呢。

她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想成为一位母亲,而不是成为谁的妻子。

不是成为谁家庭里的一份子。

但是她还是太年轻了。

滕静独自承受着这些舆论的压力,赶巧那时候公司遭受挫折,她孕晚期很难有精力顾及,差点出了大差错。

生下滕绘萤以后,身体上的劳损加上一直没能缓过来的紧绷精神,让她的情绪开始不受自己控制。

她一贯理性清醒,对自己也一样。

在察觉到自己已经失控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开始求助心理医生。

产后抑郁几乎困扰着大部分产妇,像滕静这样从小到大严格对己,自认为冷静到极致的人患上了焦躁症,产后抑郁等疾病后,症状要比一般人更加严重。

一个个顶尖的心理医生来,一个个又无可奈何地走。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就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心情几乎差到极致,影响到身体上时常低烧,产妇一发烧就不能进行哺乳。

孩子也跟着受苦。

她一看见只能在育儿嫂怀里吃羊奶的女儿,心情更加悲伤自责,甚至自我怀疑。

滕静仿佛进入了一个低气压情绪的闭环,最狂躁的时候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自残的冲动,一闭眼好似有许多手要将她拽入深渊。

直到她遇到了陈容。

永远一脸如沐春风的陈容那时候也就将近三十的年纪,还很年轻,没有穿西服也没有穿白大褂,就是一身便服出现在了她的家里。

他的稳重似乎是天生的,不管遇到什么都那般临危不乱,仿佛没什么事情会让他引起波澜。

陈容来了以后,简单介绍了自己,然后没有给她做心理咨询,没有开药治疗,更没有催眠引导。

他抛下了这些年学到的所有治疗手段。

走向了她的女儿。

作为她的主治医师,陈容压根不管她,而是和育儿嫂一起陪着小女儿玩。

滕静十分震惊,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看着他一天天来,只跟自己女儿玩完全不管她的病情。

就在滕静生气到极点,准备那天跟他提辞退他的事情的时候。

她坐在床上,卧室的门敞着,眼见着陈容抱着女儿在沙发上。

育儿嫂去上卫生间,他独自抱着孩子坐着,不知是不是有些技巧生疏的缘故,他抱得小婴儿不太舒服,孩子吭叽了几声似乎要哭。

陈容那张百年不变的微笑脸上闪出了几分慌乱,抱着孩子的姿势马上变换着,略显地狼狈。

孩子很听话,吭叽了两声窝在他怀里就又乐了起来,小婴儿的笑声细细的,却精准地落入她的耳朵里。

这一幕落入眼底,那一瞬间,滕静那颗狂躁不安的心骤然稳了下去。

她倏地就热了眼眶,止不住地流泪。

陈容抱着孩子逗她,空隙间抬眼看见坐在卧室床上哭个不停的滕静,看见她哭泣的表情,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终于露出些欣慰的笑意。

滕静是第一个让他抛弃所有知识去治疗的患者。

他观察许久才精准地抓住了她内心最不安稳,最脆弱的地方。

她总强调自己不会被影响,坚定自己,可还是会在舆论的风波里受伤,只是表面上不显露。

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脆弱的一面。

这个孩子,会成为她崩溃的源头。

同样也能成为她挺直后背走下去的那个理由。

如果不是对这个小生命千百般的爱,又怎么能让她咬着牙承受住那一切。

爱能治愈百病。

他低头和小女婴对视,都笑了。

后面的日子,陈容的重点逐渐从孩子转移到滕静身上,他陪着她,同时给她做了许多心理疏导,让她试着自己与自己和解。

她还记得那天,她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陈容就坐在她旁边,和她一块给小孩挑名字。

“微飙出入挥不停,素绘巧艳含光荧。”阳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将陈容俊朗的五官镀上一层光,他的嗓音沉韧柔和:“《东夷倭人小摺叠画扇子歌》里的一句,绘荧,寓意才华出众,冰雪聪明,荧荧可人。”

滕静微微眯开了些眼,品味着这两个字,嗯了一声:“不错,就这个了。”

“这么草率?”陈容失笑。

她琢磨了下,摇摇头,“我不要荧光的荧,要这个萤。”

说完在他手心里写下。

“萤火?寓意好么?”他问。

她笑了:“也许是萤火,但也可以是萤石。”

滕静不得不承认,那段日子是她这三十多年来心最软的时候。

陈容太过温柔,对她又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既懂自己的脆弱和倔强,又从不否决和说教。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就是个揣着凡心的女人。

但是滕静无法分辨,他对自己这份温柔,到底是对患者的她,还是对女人的她。

治疗期在她的犹豫和徘徊中迅速过去,测试结果证明她已经没事以后,陈容再没理由陪在她身边。

那时候的她也没空再为这一件无法明了的事情耽误时间,公司需要她赶紧回去主持决策,事业处于上升期,情.爱就被她搁置在一旁。

正巧,陈容也迅速投入到更紧张的工作和研究中,在世界全国各地的跑。

两人就这么错过。

之后随着忙碌和照顾滕绘萤,她也将这段短暂又复杂的感情抛在脑后,成了个只顾着事业和家人,完全不谈爱情的女强人。

但她没想到,之前去法国出差的时候,会在那里和陈容再遇。

见到他比十几年前更为稳重成功,更加迷人。

不知道是不是压在心底那抹因为错过而遗憾的感情作祟,还是那天的酒实在喝得多。

她和陈容做了些抛弃理智的疯事儿。

最离谱的是,第二天早上这人跟自己说,他根本没喝多。

“滕静,我昨晚很清醒,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想不到自己在商场里打拼这么多年,以为都已经磨成铁石一半的心,在这句话之后,能软得那么彻底狼狈。

工作结束以后,她没有立刻回国。

而是瞒着所有人在法国和陈容度过了既浪漫又疯狂的一个月。

再回国的时候,已经是国庆假期。

回国以后,她没有主动联系陈容,因为滕静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整理这档子事。

再之后,就在带着滕绘萤去探店的饭店里撞见了他。

一向有规有矩,最擅长安排策划的她却在这男人身上乱了个大套。

说来可笑。

叩叩——

滕静猛然从回忆里抽神,抬眼看向站在工作间门口的苏芒珥。

苏芒珥端着一杯热牛奶,看着还有些出神的她,笑了下:“阿姨,睡前喝点牛奶能助眠。”

说完她走进来,把盛着热牛奶的陶瓷杯放在滕静手边。

滕静扯出一抹笑,“谢谢了。”

苏芒珥摇摇头,微笑着退出房间还帮她把门关了上了。

关上门的瞬间,她小跑到聂凛房间,聂凛正躺在床上看手机,她激动的扑到他身上,小声交流:“聂凛,我刚刚看见小姨在发呆诶,主要是,她边笑边发呆。”

聂凛睨着她,过了两秒,把手机扔了。

一个伸手,就把人卷到被窝里搂住。

苏芒珥完全没反应过来,惊到了,推着他胸.膛:“你干嘛,我跟你说事呢。”

“你老管别人事这么起劲。”聂凛得逞,圈着人腰肢不放,“这是你主动走进我屋的,不是我强迫你啊。”

“你想干嘛。”见他这副耍赖模样,她有些想笑。

聂凛盯着她,眼神幽邃,见她没那个意思。

他最终叹口气把台灯关了,凑在她脖颈处用低沉的嗓音诱她:“不干嘛,累了,睡觉。”

苏芒珥支起身把灯打开,完全不吃他这套:“你小姨在家呢,你就把我拐到一起睡,这样影响非常不好。”

“...”

“你聊不聊,不聊我回屋去了。”

“...来,聊。”

聂凛盯着她盖着被子跟自己纯聊天的模样,气得想笑。

苏芒珥,你真他.妈是我祖宗。

下次老子绝对不忍。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所以滕绘萤的名字,其实陈容起了一半,滕静起了一半,呜呜呜这跟爸爸妈妈有什么区别好温暖。

另外我真的很想看陈容医生和滕静女士在法国那浪漫又疯狂的一个月详情(就要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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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葫禄的前世今生文《无二有别》很好看!推荐给大家^3^

文案:

〔唯物主义考古研究员x带前世记忆调香大佬〕

〔绵里藏针型直球x隐忍型偏执〕

隋知在历史书上见过一位臭名昭著的小太后,十五岁继位,十七岁与逆贼勾结,逆取顺守,酒池肉林,终致国破家亡,自此背负骂名两千三百年。

后来,隋知以研究员的身份随考古队下墓,发现史实并非如此,她亲手将那段被扭曲的历史还原,为小太后李绥(suí)之正名。

一开始,隋知只觉得巧,她叫李绥之,而她叫隋知。

但是,当她看到根据棺椁雕刻3D还原的画像时,却愣住了。

——她与小太后,竟然共用同一张脸。

谢徊看着满脸惊愕的隋知,却只想问。

两千三百年前,不是说好死也不放过他么。

怎么记性这样差,如今他都到她面前了,她却一点都不记得。

【小剧场】

契约婚姻半年期满,隋知跟谢徊提了离婚。

向来隐忍的男人,那天就像疯了:“命能给你,婚也不能离。”

隋知挠头:“那你不等你的白月光了吗?”

谢徊闭眼,安静半晌,不得不哑声承认:“没有白月光。”

昔日娇柔白月光是你,如今炽热红玫瑰亦是你。

#他为啥要给我命?那玩意儿又不能叠加使用#

#当初不是说好互相利用吗?怎么只有我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