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总是干枯又昏暗,不过酉时,院子里就看不清人影了。

顾呈曜将信由火漆封好,放在一边。他盯着上面威严庄重的燕王府徽,忽然陷入沉沉的怅然中。

父亲归藩已有三年,他独自漂泊,也三年了。

当日一别,他随着众人远远给燕王府的马车作了揖,幡旗猎猎作响,顾徽彦和宫中内使道了别,然后就跨上踏雪,带着悠悠扈从朝北走去。人多眼杂,顾呈曜当然不会机会和林未晞说话,他甚至都没看到她,就见她的马车缓缓启动,随后汇入燕军洪流中,再也辨认不出来了。

马车走去很久,顾呈曜仿佛都能看到车帘子上的挂穗左右摆动,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对自己的继母起了这样的心思,过去二十年的仁义礼信全成了笑话。顾呈曜痛苦地挣扎了很久,他甚至想过纳其他女人来转移注意力。他先纳了云慧,后面又因为半醒半醉间看到一个很像高熙的人,从此就像鬼迷心窍般,什么都不顾地将她从别人家要来。

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最后却将事态往更糟糕的方向推动。他纳了云慧,激起了高然的妒恨心,埋下了此后一连串家祸的根源;他收了鹭娘,鹭娘张扬轻浮,闹得家宅不宁不说,竟然还捅到了林未晞面前。

林未晞,他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里慢慢呼唤起另一个名字。

高熙。

他发现这件事情纯属偶然,其实他从来没有验证过这个想法的真伪,或许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可是高然的死,却给他一种冥冥中无法言说的感觉。

这是真的。

她们俩,真的是一个人。

高然的死讯传出来后,整个燕王府都缄默不语。顾呈曜什么也没有说,下人问他要不要去见见世子妃遗容,顾呈曜说不必了。他不知道如果他去了,看到一些来不及遮掩的,不属于暴病该有的痕迹,他应该怎么办。

他虽然知道父亲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可是他还是不愿意面对这个场景。元嘉四年他眼睁睁看着高熙离开,现在,高然也死了。

他对高然的感情非常复杂,最开始拿着玉佩找她的时候,他是真心陷入狂热和一见钟情中无法自拔,他觉得他已经深深爱上这个女子,这是他们命定的姻缘,所以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们在一起。

许多年后顾呈曜想,或许当时的他并不是陷入爱情,他只是自我感动罢了。

他找到了这个女子,并且在一腔热忱和期待中与之成亲。然而天意就是这般弄人,如果上天不想让他找到她,那便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他不会得到玉佩,也没有将玉佩寄给父亲。为什么在他找到了自己的妻子之后,又不留情面地告诉他,你找错人了。

这桩真相对当时的他来说无疑于当头棒喝,高然虽然站在他面前,可是顾呈曜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连自己如何离开英国公府,如何回到燕王府都不知道。

当天晚上,他去找自己的新婚妻子。他问她,你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