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青楼的背后,都有教坊司的影子。

萧业却是回头道:“从现在开始,本官与夏大人的每一句话都要如实记录!”

“是!”

二人没脾气了,老老实实摊开卷宗,研上墨,提笔准备。

夏明一惊,他也没未见过这阵仗啊!

萧业冷着脸道:“夏大人,本官此来,是为索回义鸟华家涉窝藏骆宾王案的妻女。”

夏明有些不高兴了,脸一沉道:“已经打为乐籍,如何发回?”

萧业问道:“大唐律是否有规定,不得以良人私入教坊,凡充入教坊者,必事涉七大罪,且审具结案?我再问你,华家一案尚未具结,只是疑案,大唐律是否有以疑犯家属充入教坊之规定?”

“这……”

面对萧业的两连击,夏明明显懵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人是你们右律政台送来的,我们教坊司只管接收。”

萧业道:“前任办案不走程序,胡乱遣送,今此案由本官接手,自当索回华家妻女,严格执行大唐律,夏大人,你莫道本官不讲情面,此事本就不合规,将来若被追究,仅以良人妻女充入教坊一事,教坊司也讨不了好。”

“这这这……”

夏明简直是不知该说什么,如此刻板的一个人,真是今科状元郎,那些优美的乐府词牌真是出于他手?

其实不是萧业想要这样,而是他清楚,要想与御史台一群酷吏斗法,就必须紧扣程序正义的主题,就如海端,口口声声大明律,让他的政敌憋屈难当,萧业不想当海瑞,也做不了海瑞,但是他同样可以口口声声大唐律,程序正义,就是天然的护身符。

萧业又道:“华家本是九口人,华老夫人于路途病死不计,华家父子三人被扣在台狱,另有俩兄弟的妻室二人,幼妹两人,女婴一名,还请夏大人交还于我。”

“哼,你等着!”

夏明自知理亏,气的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陈蕃张羽顿住了笔,相互看了看,都从彼此的目中读出了无奈之色。

萧业则微闭双目,耐心等待。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夏明和两名官员,另有四个女子步入殿中,有两人二十来岁的模样,薄有姿色,作妇人妆扮,年长的怀里抱着个女婴。

另两人十五六岁,脸庞未完全长开,两鬓各梳着两条小辫,表明尚是处子之身。

四女身着教坊司独有的皂衣,均是畏畏缩缩,满脸不安。

萧业只一眼就放心了,通常教坊司不会随意坏人清白,毕竟有无红丸,身价不一样,但是妇人可说不准,他也不会纠结于此。

“萧大人,人给你带来了,签个字罢。”

夏明不客气道。

萧业问道:“乐籍可曾注销?”

“嘿,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来找事啊,现在注销了乐籍,将来若定了罪,难道再折腾一次!”

一名中年官员不耐烦道。

萧业道:“规矩不可废,岂有以良人妻女充入乐籍之理,你把大唐律拿出来给我看,看看哪一条有这样的规定?快点去把手续办了,否则本官参你个逼良为倡之罪!”

“简直是不可理喻,你等着!”

那名官员也是气的不行,快步离去。

但是萧业搬出了大唐律,只能憋屈的为华家几个女子办理了脱籍手续。

萧业也签字画押,并且在陈蕃张羽的记录上签字盖印,才笑道:“公事在身,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告辞!”

“哼!”

教坊司官员一个个面色铁青,没人搭理。

“你们跟我出来!”

萧业也不在意,领着四个女子出了教坊司。

“多谢恩公搭救!”

刚一出门,四女便盈盈拜倒。

“诶~~”

萧业摆了摆手:“此案尚未审结,本官只是按规矩行事,起来罢。”

那年长些的女子咬牙道:“恩公,我家实在是冤枉啊,与那骆宾王多少年都不曾来往了,所谓家里有陌生人出入,是妾公婆心善,收留了一个游方僧人暂住,就被扣上了窝藏骆宾王的罪名,请大人明鉴啊!”

萧业道:“此事稍后再说,改日再为你们录口供,现在先租个小院住下,你放心,太后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渔肉百姓之辈,若真是冤枉,必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呜呜呜~~”

四个女子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