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没发生的事,文哥儿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左右他哥才三十出头,以后有的是机会发光发热,他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说不准他以后还能出一本《王阳明成圣过程观察日记》,于细微处阐述他哥是如何成为圣人的!

有了这么个想法,文哥儿接下来瞅见他哥时就开启了暗中观察模式。

眼前的王守仁横看竖看,都是他不靠谱亲哥的模样!

要怎么才能成圣哟!

圣人,变!变!变!

察觉到亲弟怪异目光的王守仁:“…………”

不太明白这小子又在琢磨什么。

王守仁不是爱深究的人,见文哥儿也没干啥坏事,便也没逮住他盘问。

文哥儿观察了几天,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放弃了见证成圣过程的想法。想来一个人要成为圣人,必须经过从量变到质变的巨大转变,量变阶段你观察再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等到质变阶段再来蹭他哥的圣人气好了!

转眼间太子的千秋节又到了,文哥儿一贯是不送什么厚礼的,纯属进宫蹭吃蹭喝,朱厚照也知道他花钱没把门,兜里根本没余钱,也没在太在意。

等到中午赐宴百官之后,朱厚照便兴冲冲喊上文哥儿出宫,说是要带文哥儿去实地考察学校选址。

因着要方便李燿他们过去授学,朱祐樘给东宫划拉的校址离西山不远。那么大一片地,全都可以拿来建设新学校!

朱厚照一脸骄傲地说道:“父皇说这当是给我的生辰礼了!”

文哥儿没想到朱厚照这么快便把地给讨来了,只能感慨朱祐樘对太子真是有够纵容的,这边建校规划都还没出,你居然就把校址敲定了?有个好说话的皇帝,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发愁。

对于出钱出人还出地的小老板,文哥儿非常上道的出让了命名权:“殿下准备让我们的新校叫什么?”

朱厚照得意洋洋:“孤早就想好了,就叫‘天下第一学’!”

文哥儿:?????

朱厚照还跟文哥儿说起自己起名时多有犹豫,本来是想起“大明第一学”的,后来又觉得大明之外还有许多国家,他们只在大明称第一不免弱了气势,所以还是决定叫天下第一学好!

文哥儿对此有如下六点意见:“……”

经过师徒俩深入讨论,最后双方各让了一步:朱厚照决定将新校定名为京师大学,众所周知,《大学》讲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一看就知道咱教的是什么对吧!

至于为什么要在前面缀上“京师”两个字,当然是为了后来的南京大学、西安大学、云南大学、广东大学等等同类学府做准备。他们大学里教的都是经世济民的学问,当然要开遍大明两京十三路!

文哥儿道:“到时候新校落成,我们东宫肯定要过去把把关。殿下不好随便出去,我可以代殿下去巡视,争取让两京十三省的学子都有机会读大学!”

朱厚照:?????

王守文啊王守文,你的算盘打得远在宫中勤勤恳恳处理政务的父皇都听到了!

不过把新学开遍两京十三路这个设想还是让朱厚照心潮澎湃。

他就喜欢这样的大计划!

朱厚照哼道:“若是能把京师大学开起来,以后当然是孤亲自去巡视其他地方的新大学!”

文哥儿倒也没有非要与他争这个,只表示朱厚照该回去练字了,等到京师大学落成之日,咱在学校门口一边立一个碑,一边写“天下第一学”,一边写上横渠四句。

这天下第一学当然是由朱厚照来写。

横渠四句的话,尽量争取让咱陛下来写吧!

所以,殿下,你也不想被你父皇比得惨不忍睹的对吧?

朱厚照睁大了眼。

他去江南玩了半年,听起课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练字什么的更是被他抛诸脑后。

现在!文哥儿说要把他的字刻到碑上让所有学生进进出出都看见,还要跟他父皇写的横渠四句做对比!

京师大学都还没影呢,朱厚照仿佛已经听到了学生们私底下指指点点的对话。

不行,他堂堂大明太子,怎么可以被人嘲笑字丑!

朱厚照二话不说回宫提笔猛猛练字去了。

文哥儿倒是没急着回去,他去玉泉观寻自己的关学首席大弟子李燿聊起建校之事,顺道探望一下许久没见的张老道。

玉泉观是张老道的地盘,张老道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操作起仪器来已经没以前利索。

目前都是观中弟子和李燿他们干活,张老道负责指点他们往什么方向改进。

两边的人其实经常暗中较劲,不过张老道一次没管,一来是他本来就不爱管俗务,二来是他们较起劲来并不是相互使绊子,反而形成了一种良性竞争。

小年轻们在比拼谁能拿出更好的成果,他为什么要去阻止?

得知东宫要建京师大学,张老道和文哥儿讨论了很久,最终决定全力支持京师大学的建校工作,通过这所新学校展示一下外人还不知晓的研究成果。

李燿却是有些紧张。

他们调子起这么高,不会有人来砸场子吧?

李燿一脸严肃地对文哥儿说道:“我会严抓我们关学弟子的日常训练,绝对不会丢老师的脸!”

听到李燿这么说,张老道陷入了沉默。

一开始,李燿只是暂住玉泉观向他学关学实操,接着李燿带来了一群关学徒子徒孙,再后来他们就长住玉泉观了,并且每天早起进行日常训练,几年训练下来把他们一个个都操练得比军士还勇猛。别的不说,干起重活来那是一个人能当十个人来用!

真要有人上门来砸场子,他们绝对能把对方打得哭爹喊娘。

就,很没有读书人的样子。

但他们大明的读书人也是能上马弯弓的,这么一琢磨好像又不那么稀奇了。

文哥儿都到玉泉观来了,便让李燿把关学的徒子徒孙们喊道校场集合。

有些新选过来的关学生员甚至都没见过文哥儿,这会儿终于见着人了,心里不免有些小激动,纷纷踮起脚伸直脖子想亲眼看看王小状元长什么样。

文哥儿没有一上来就搞什么领导讲话,而是先上马试着在校场里走了半圈,兴头上来了还利落地给徒子徒孙们展示了一下骑射功夫。

赢得一片喝彩声。

文哥儿便骑马绕回这批培养了数年的关学生员面前,与他们讲述接下来的大学发展蓝图。他们一开始肯定不可能为所有人接受,可是只要他们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无数人以能到大学进修为荣!

外面那些纷纷扰扰,他们不必太过挂心,只需要专心把关学发扬光大就好。

即便学到最后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天分,大学里头也会为他们这批关学生员留有适合的岗位!

本来这批生员大多是军户出身,平日里虽然老老实实跟着李燿研习关学知识,心里却还是有些没底。

如今听文哥儿说日后大学里的岗位会优先安排他们,众生员的心顿时都鼓噪起来,争相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这样的机会!

文哥儿坐在马背上给这批关学生员开完建校动员大会,又交待好李燿如何跟东宫的人对接,这才施施然地离开玉泉观回城去。

到家一看,金生回来了,还带着个姑娘。那姑娘瞧着还有点眼熟,文哥儿定睛多瞧了两眼,笑着喊道:“菱姐儿?”

竟是在养济院长大的小姑娘江菱。

文哥儿从小便时不时往养济院跑,还带动他这一圈亲朋好友往养济院送东西或者做义工。不过他这些年忙碌得很,平时很少亲自去养济院了,已经许久没与在养济院认得的朋友见面。

都说女大十八变,他差点都没把江菱认出来。

文哥儿的目光在金生和江菱之间逡巡。

他们这是有情况啊!

金生被文哥儿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倒是江菱落落大方地与文哥儿讲起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无非是他们自小便相识了,今年又齐齐到了嫁娶年龄,恰好一个在愁娶谁一个在愁嫁谁,愁着愁着就看对眼了。

这些年金生给了家里不少帮扶,家中并不清楚他在读书练武方面的天赋,只觉得他就这么跟着文哥儿挺好,又能给家里拿钱又很有面子。

知晓金生想娶个养济院长大的姑娘他们也没反对,还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不用他们掏多少彩礼,往后说不准还能夫妻俩一起到王家干活。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差事啊!

文哥儿从不用出身看人的,想到江菱小时候便是最认真识字的,与金生也算有共同话题,顿时感觉这应当是桩好姻缘。他笑着说道:“婚期定了吗?到时候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百姓之间成婚没那么多讲究,相看后不消多久便能成亲了。金生显见是很喜欢江菱的,高兴地说道:“已经订好了,就在十月底,我先带她过来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