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梁国易主

这天晚上,梁孝帝没有离开勤政殿。(皇上回去就寝,每次刚往门里跨进一只脚,就听见黑暗中传来皇上的厉喝:“出去”

阮祥不敢造次,只好在门外蹲守。三月初的天气,春寒料峭,阮祥冻得缩成一团,想到皇上亦无任何御寒之物,又着急又心疼。熬到下半夜,实在等不下去了,斗胆跑去凤仪宫,把皇后从热被窝里叫了起来。

谁想皇后心急如焚地赶来,进金銮殿后不仅没劝出皇上,自己反而在里面陪了半宿。夫妻俩一会儿低声交谈,一会儿嘤嘤哭泣,慌得阮祥拼命竖起耳朵,仔细谛听每一个细小的动静,就怕这两人一时想不开,相约着在金銮殿上自尽了。

不是他多想,实在是情势危急。

陈致远的西北军已在前几天拿下函玉关,梁瑾瑜的靖军又于昨日攻下了通城,那是京郊最后一道屏障,估计到这会儿,两军已完成了对京城的合围。

虽然如此,也不等于上京就完了呀。

这里是皇城,从梁开国以来,年年投入大笔银钱修筑防御工事,护城河一再加宽,墙体坚固高峻,楼头三步一堡五步一哨,易守难攻。尤其最近一两个月来,皇帝自知终有一日叛军会兵临城下,命士卒日夜加固城防,紧急囤积物资,上京城外数百里之内,几乎连地皮都给刮去了三尺。照皇帝的话说,这样既可以充实府库;又免得让叛军就地征募,以战养战。

城外百姓被搜刮一空的结果,是城内军粮储备达到了空前的充裕,据说,俭省一点的话,能支撑四五个月之久。那时西域之路早已恢复通行,犬戎和羯胡对中原虎视眈眈,探知陈致远率军远征,定会趁虚而入。陈致远无力兼顾,只能撤离,留下靖军独立支撑,攻势大减,皇上再号令各地勤王之师驰援,梁未必不能转败为胜。

阮祥自我安慰的时候,不敢深究两点:其一,所谓的“勤王之师”真的有吗?其二,陈致远走了,赵军会不会来?

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天边现出了鱼肚白,帝后二人互相搀扶着出现在勤政殿的大门口,皇后神色慌张地说:“去传太医,就说皇上病了。”

“是”,阮祥刚要吩咐小太监,就听咚地一声,皇上已经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本就虚弱不堪的梁孝帝,因为在金銮殿上捱了一夜冻,病体沉疴难愈,不能视朝,诏令由六皇弟楚王摄政。

楚王,顾名思义,封邑在楚地。可惜他的封地一小半与靖毗邻,一大半与安南接壤,赵、靖自立,他的封地全被那两国占去了,他成了光杆王爷。要不是跑得快,连身家性命都难保——也有人说,是赵延昌故意放他走的,他寸土皆无,难道白养着一大家子废物啊。

楚王拖家带口回到上京,靠着梁孝帝的赏赐和族亲们的接济度日,别提有多窝囊了。也因此,他对赵、靖两国的恨意特别深,成天咬牙切齿的,给梁孝帝上了无数的折子,提出了无数种对付叛军的方案。可每次朝会,商议派谁出战时,他一径做缩头乌龟,屁都不敢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