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卷耳自称姓孟,严婆婆便如此称呼她。

卷耳把汤撑出来,闻言弯唇,“您喜欢,我便天天给您做。”

老语有话,看碟下菜,夸一个人必须要夸在点子上。

孟婆最喜欢听的话,不是别人夸她术法多么高超,而是别人夸她的汤做的好。

卷耳心下也有些满意自己的手艺,这孟婆汤加上几许葱花小菜,味道竟然意外的可口许多。

她样子虽艳丽,但性格却算温和,严婆婆没接过卷耳手里的汤,只是慈和道:“去把这碗给小追送过去吧。”

家徒四壁,这一餐饭的米粒都在这碗给严追的汤里了。

“那您呢?”卷耳手指摩挲着碗沿。

“老婆子吃那么些做什么。”严婆婆拍了拍她的手,“去吧,听话。”

卷耳眨眨眼,心底轻轻叹息。

......

……

卧房里灯光晦暗,泥色墙壁上挂着几件做农活用的工具,只不过已经锈的不成样子,显然已经许久未有人用了。

卷耳端着汤碗走到床边,“君......阿追,吃点东西吧。”

她差一点脱口而出唤他君上。

严追睁眼,琥珀眸里干干净净的,声音却像是锯子割过锈铁,“祖母呢?”

他今年不过十六,却已是一副风烛残年的气色,两颊病红的凹进去,眼底淡淡黛色衬得愈发憔悴。

也不知阎追回到地府时,见三生石上这悲惨的一生会作何感想。

“婆婆在外间煮东西,让我先进来喂你。”

严追垂眸,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端着的东西。兔九三

那汤的味道像是与往日不同,热气飘渺,闻起来似乎格外诱人一些,卷耳看他眼波微动,便笑着舀了一勺递过去,“尝尝么,我做的。”

她手伸过来,手腕上的那只镯子便暴露出来,严追有些惊讶。

竟然真是一条蛇形的物什。

少年看她一眼,凑过去喝了口汤。

汤汁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食材也不过像是往常一样,都是些家里种出来的蔬叶,可味道却是天差地别。

很香。

卷耳看他软和下来的眉眼,心里颇有成就感。

她不愧是专业的。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喝,屋子里沉默安静,只有碗勺的轻微碰撞声。

卷耳如今化成的也不过是二九年纪的少女,和严追二人相对而坐,让人不禁瞧出些般配来。

门口的严婆婆擦了擦眼角,转身出去了。

少年清瘦,用了一碗汤便什么都吃不下了,卷耳抱着碗拿去厨房清洗的时候,严婆婆在身后唤她,“姑娘。”

卷耳转身,疑惑问,“婆婆,怎么了?”

严婆婆握着那根与她一样佝偻着的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卷耳身边,递给她一个有些破败的布包,声音乌乌浑浊,“这是姑娘的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