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时间能跟牛皮糖似的, 抻得越慢越好。

看到这样平和的皇上, 十三阿哥心里诧异。

他不想破坏雍正的好心情,就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提曹家之事。

如此一来,雍正倒是疑惑:“十三弟怎么欲言又止?遇到什么难事?”说到这里,神色凝重起来:“赈济银钱不够了?”

虽说户部银库银子不少,可其中大部分都是不能动的,能调来赈济的银钱有数。

十三阿哥忙摇头道:“不是户部事务……是一点私事来请皇上示下……”

“私事?”雍正挑眉,来了兴致。

十三阿哥虽不愿扫兴,可想着对曹家来说理丧毕竟是大事,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曹家的事儿……曹颂发妻董鄂氏病故,曹颂如今待罪,后事料理就有些尴尬……到底是臣弟的内甥,臣问了曹颙,他也没个章程,臣弟便想着到皇上跟前求个体面……”

“董鄂氏……”雍正有些吃惊:“不是说曹颂次子夭折?怎么是丧妻?”

皇上有粘杆处,可曹家东府显然还不入皇上的眼,并无粘杆处的人渗入。虽说晓得天佑出京,可他只当是去江宁接曹颂家眷。

十三阿哥叹了一口气道:“次子夭折在前,董鄂氏病故在后,曹霑已经打发人回京报丧……灵柩已在路上……虽说要在城外停灵,可曹宅那边也要治丧……”

曹颂是御前侍卫出身,雍正对他本无恶感。

这次即便因两督之争,用曹颂这个二品总兵“顶缸”,还怕曹颙多心,特意说了软话,只想着曹颂年青,等个三年两载的,给他安排个好差事便是。

没想到却在他进京候审的时候,接连丧子丧妻。

雍正因福惠阿哥之丧,本就对丧子的曹颂有些不落忍,现下又听到他丧妻的消息,三分的不落忍就成了十分。

他又想到自己,即便发妻还在,可早已夫妻决绝,比鳏夫也强不了几分,同病相怜之心更盛。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曹颂的总兵既罢了,就先回一等侍卫上听用……”

十三阿哥闻言,心中欢喜,这不仅是恩准曹家以三品淑人的身份发送董鄂氏,而且还给曹颂的降职定了品级。

一等侍卫是正三品,总兵是正二品,降两级听用,刑部那边量刑的时候,就要斟酌着,不用再担心有人罗织罪名,横生枝节……

虽说早就晓得曹颂此回有惊无险,可听到十三阿哥的回信时,曹颙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世上之人,最不乏落井下石的。

就像这回的事情,知道内情的,晓得曹颂在“顶缸”,不知道内情的,多半要当成曹家失宠的先兆。

就在曹家圣眷昭昭时,都有人弹劾曹颙,更不要说现下这个时候。据曹颙所知,如今已经又不少御史上了折子,都是弹劾曹颂在任上不端的。

众口铄金,加上曹颂本身就有过失,曹颙如何能不担心?

不仅曹颙,曹家诸人也都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