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将想好的话,一股脑说给他听,生怕他忽然挂断电话,而我还来不及说完整个事情。

我说:“周总您好,我是东川报社的记者,您以前在清水湾当知青时,有个知青李军,你记得吧。他的女儿从加拿大回来了,想见一下您的爱人林淑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见一下。不知道周总能方便一下么?”

周学兵那边明显沉默了几秒,说:“李军的女儿?”

他说了这句话,已经证明他就是周学兵,而且并没有直接拒绝我的请求,既然如此,说明还是有一丝可能。我这个时候,应该继续说,争取将可能性继续争去大一点。

我说:“周总,不好意思,是李军的干女儿,是他在蓉都认的一个。”

周学兵那边像是抽了一口烟,发出”嘶“的声音,接着便笑了,说:“刘记者这是哪里找到我的电话的呢?你们记者真的是无所不能呀。”

他显然是在转移话题,但又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挂断电话,所以我也笑了笑,尽可能让我和他之间的这种陌生感,变得弱一些。毕竟,双方这种陌生感少一些,继续交谈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这是我多年的媒体生涯里,积累的采访经验,积累的和人打交道的经验。

我笑了笑,尽量客气而又尊重的口吻说:“周总,别人一个小姑娘,万里迢迢加拿大回来,没别的意思,就是给她干爹扫墓,顺便见见当年干爹的一些熟人朋友之类的。周总您是咱东川的名人,也是让人敬仰的大人物,看能否行个方便?”

周学兵那边又是“嘶”了一声,我确信,他就是在抽烟。

过了几秒钟,他忽然说:“刘记者,咱俩是不是之前在啥时候有过接触?”

我当然是知道我们有过接触的,日记本就是他出租车公司下面一个司机捡到了,然后我从他那里拿回的日记本,我们还在一个茶楼喝过茶,他嘱咐我不要再继续报道日记本的这个新闻。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有过接触呢?

我知道他其实心里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而且应该想起来我们见过面,在几个月之前还有过接触。现在我再说我们不认识、没见过面,绝对是忽悠不了的。索性,我直接承认了。

我说:“对的,周总,我们见过,日记本那个新闻就是我写的。咱们还见过面,在我报社附近的茶楼里。”

周学兵还在抽烟,笑着说:“我记起你了。刘记者,你当时对我不太友好啊。”

我生怕他不再见我,便陪笑着说:“周总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点事我都汗颜,确实抱歉。”

周学兵说:“这样,刘记者,我现在有点事,晚点我回复你。”

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只好继续客气地说了情况,请他务必能行个方便,别人小姑娘从国外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再说周总和爱人夫妻恩爱,东川大家都知道的。我把话说到这里,已经觉得我有些道德绑架了,怕引起周学兵的反感,便不再继续说这件事。

现在只好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