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学兵办公楼出来,我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李鲸所在的酒店旁边的咖啡店。

上车后,我立即给李鲸打电话,说了和周学兵见面的情况。我说对不起,李鲸,周学兵拒绝了咱们见林淑琴,他也不希望我们报纸继续报道这件事。就连我们远远看一眼林淑琴的愿望都落空了。

李鲸一定是等在电话旁,我电话打过去还没响一声,她便接了电话,说:“在我预料之中的,刘哥,没关系,我在老地方咖啡店,咱们见面说。”

到了咖啡店,李鲸已经给我点了一份简餐。她面前并没有,说早晨吃的比较晚,午饭没啥胃口。

我也不客气,将我和周学兵见面的任何细节一股脑儿的都给李鲸复述了。她瞪着大眼睛,很仔细认真地听着我说。只是在我最后说完的时候,她感叹了一声,说:“没见到也许是一种最好的结果吧。见面反倒觉得尴尬不是么?”

我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没关系,今后你要是回东川来了,说不定也还有机会的。时间,也许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对你妈妈,对周学兵,对林淑琴,甚至对黎斌,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李鲸“嗯”了声,吞吞吐吐地说:“刘哥,我还有一件事。”

我笑了笑,说:“什么事?”

李鲸说:“我明天就走了。今天想去干爹在东川的墓那里看看。”

我说:“我跟你一起吧,反正我下午没啥事。”

李鲸感激地说好。

我快速吃完了简餐,便和李鲸一起打了一辆车直奔李军在东川的墓那里。车子从市中心一路往郊区开,跨过长江和嘉陵江,跨过好几座跨江大桥。

李鲸一直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高楼大厦。风从车窗缝隙里灌进来,她飞起的发丝,凌乱在她的脸上。

我说:“三四十年前的东川,根本没有这么繁华。但是,那时候城市小,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单纯一些。现在城市大了,人与人之间吧,总觉得少一些东西。要说是金钱作祟吧,也并非如此。即便再有钱的两个人,在一起总不会有很深的情感。”

李鲸没说话,而出租车师傅却接了我的话,说:“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生活哪里有那么多感概?像我这种,一睁眼,就得为今天的生活操心的人,哪里还有那么多感概?赚钱要紧,其余的都是鬼扯。”

出租车师傅说完之后,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接话,又说:“兄弟,你是搞互联网的吧?”

我说不是。

师傅说:“你绝对是。搞互联网的人,才一天谈情怀扯理想,你看马爸爸,一天满嘴的情怀理想。”

我笑了笑。

李鲸忽然说:“刘哥,你说我干爹李军爱了林淑琴一辈子,把自己爱死了;周学兵也爱林淑琴,也是爱了一辈子。我父亲刘仁义年轻犯过错误,但后来似乎也是真心爱我妈妈的,但我妈心里是爱李军干爹的。我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爱真的不是伟大的,而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