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孝帝先哀哀哭泣,末后突然大笑道:“好,好,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世道如此艰险,人心如此污浊,不如及早归去”

笑够了,他命令宫人:“把太子送到怡和宫去。”

皇后拦在太子床前,着急地说:“皇上,您糊涂了不成,怡和宫荒废多年,根本就没人住,您把太子送到那儿……”话未完,皇后已自动住口,眼里射出嫉恨的光芒,那女人果然没死还好端端地在宫里住着,皇上就那么护着她么?

转念一想,算了,她儿子都快死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国将亡,她们都是祭坛上的牺牲,怎么样都没区别了。

半个时辰后,小太子被送到了他睽违一年多的亲生母亲身边。

沈涵净抱着病得人事不省的儿子哭得死去活来,却见护送太子过来的两个太监之一,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递到她手里,压低嗓音说:“把这个给太子服下,您继续哭”

到了此时此刻,沈涵净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既然是皇上派来的人,她自然全心信赖,皇上肯定不会害自己的儿子。

太子服下药丸后,高烧慢慢退去,她则“奉旨”哭得呼天抢地。

这天晚上,两个太监和几个暗卫一起打着火把护送沈涵净母子从秘道出宫,在城墙脚下一处小宅院里稍做停留。等天一亮,就乘一辆很普通的马车离开了上京。

就在同一天,梁孝帝对外发布了太子的死讯。

据说,他守在太子的灵前七日七夜,几乎粒米未进,数度昏迷,差点追随太子而去。哀痛如此,没人怀疑棺木里不是他儿子。

“太子”归葬祖陵那日,沈涵净母子抵达宁州。

宁州是梁国最东端的州府,从那里出海,有几座很大的海岛也是梁的领地,现在由镇海将军梁佑任戍守。梁佑任是梁氏皇族的旁支远亲,本是孤儿,一度衣食不继,是梁孝帝把他提拔起来,从七品带刀侍卫直接升到四品裨将,三个月后,又在朝廷急需年轻将领上阵杀敌的当儿,把他远远地派至海岛做三品镇海将军。

朝臣们都以为这是皇上在给自己留后路,先派个信得过的人去整治海岛,等到上京实在守不住了,好往那边逃。

他们只猜对了一半,梁孝帝此举,确实是留后路,却不是给自己留。

收到儿子平安到达海岛的消息,梁孝帝先去太庙祭拜了祖先,回程途中经过勤政殿时,他停住脚步下令道:“开门。”

阮祥不解,勤政殿是开朝会的地方,一般早朝散了就会关上。这会儿天都擦黑了,还开勤政殿做什么?

梁孝帝微微皱眉:“你楞着干嘛,叫人来开门呀。”

“是”,阮祥答应着,又转头问:“要不要派人去各位大人家里传话?”

“不用。”

大门嘎嘎而开,望着黑漆漆的殿堂,阮祥道:“您先等等,老奴让人点上灯。”

“不用。”

阮祥越发纳闷:空荡荡的大殿,一个人摸黑坐在里头……

想象那情景,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皇上这样子,看起来就很不好,可他只是个太监,除了干着急,没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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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几个国家各有年号,容易弄混,索性用农历干支纪年,丙辰,丁卯,戊寅,乙丑,庚子,辛亥……!